曹殊隽到底少年心性,他来找夏祥,是因为他按照夏祥所说制成了第二块会徽——若尔。若尔和玉连环大同小异,依然是金银铜三圈在外,只是最中间的黄花梨木雕换成了墨玉,墨玉的正面依然是篆体的“好景常在”四字,后面则由“金玉满堂”改为了“天下无双”。
一进到夏祥房间,曹殊隽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两块会徽,他还是坚持玉连环无论名字还是搭配都比若尔好了许多,并且他上来就说:“夏郎君,你我联手,必定天下无比。不如这样,我二人联合开一家商行,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好花常开,正好对应好景常在。你来想点子,我来出成品,只为王公贵族出品随身携带的玉器、饰品,只为门阀世家制作家族族徽,只为大商行订制商行会徽,不出三年,好花常开定会超过好景常在,成为大夏第一商行。你我一人一半,不分彼此,如何?”
夏祥接过若尔,爱不释手,曹殊隽虽对若尔并不喜欢,却在制作之时并没有区别对待,工艺十分精美,丝毫不逊色于玉连环,他点头赞道:“不错,若尔精美无比,天下无双,连小娘子必定喜欢。曹三郎,你何出此言,为何突然想要开一家商行?你不是要去求仙问道?我也要入仕为官,志不在经商。”
“你落榜了。”曹殊隽努力表现出一副惋惜痛心的样子,奈何实在装得不像,反倒有几分滑稽,“我听金甲先生说了,文昌举拿掉了你的功名,你没有考中进士。”
“什么?”夏祥手一松,手中的若尔差点掉落地上,他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状如痴呆,“真的落榜了?怎么会落榜了?我的锦绣文章天下无双,居然也会落榜,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夏郎君,夏郎君!”曹殊隽吓得不轻,以为夏祥遭遇大变之下得了失心疯,忙上前揪他耳朵捏他鼻子,“揪耳朵垂,不掉魂,夏郎君,快回魂儿来。”
“不要胡闹,哈哈,我没事。”夏祥猛然推开曹殊隽,放声大笑,“居然落榜了,真的落榜了,好事,天大的好事!”
坏了,还真是疯了,曹殊隽吓得脸色惨白,后悔告诉夏祥落榜之事了,让金甲来说多好,有什么不好也都算在金甲的头上,而不是他,都怪他一时急于让夏祥和他一起开商行,担心被金甲抢先拉夏祥去学医,怎么办才好?他慌乱之中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夏郎君,先不要急,先喝口水,天无绝人之路,何况以你的才华,不当良相,去当良医良商,也都不失为一条济世安民之路。”
夏祥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继续大笑不止:“良相良商,不是我的志向,有人不让我进士,我偏要金榜题名。曹三郎,走,随我走一趟。”
“去哪里?”曹殊隽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拉住夏祥的胳膊,声音颤抖,双腿抖,“夏,夏郎君,你不要吓我好不好?考不中进士也没什么,没有功名,我也会说服姐姐嫁你。”
“去曹府。”夏祥一把拉过曹殊隽,往外就走,“现在就走,越快越好。”
曹殊隽哑然失笑:“夏郎君怎的如此情急,这就要去曹府提亲?也好,没有金榜题名,有洞房花烛也是不错。”
二人正要推门出去,门一响,金甲推门进来了。
金甲一脸喜色,进门就拉住了夏祥的胳膊:“夏郎君,你落榜了,哈哈,不要跟曹三郎去开什么商行,跟我去学医,良相良医,都是安邦济民之道,胜过奸商无数倍。”
“什么奸商,良商好不好!”曹殊隽倒不是多想赚钱,而是觉得开一家商行可以让他的手艺更好更快地被更多人喜欢并且接受,他就无比开心,以前他一心求仙问道,现在又改变了主意,被人认可和赞赏的感觉也非常不错。
夏祥哈哈一笑:“落榜也是好事,所谓不破不立。良相治国,良医救人,良商济世,只要一心为国为民,都是国之栋梁。”
“商人就是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除了低买高卖,哄抬物价,商人百害而无一利,哼。”金甲抓住夏祥的手不放,似乎一放手夏祥就跟随曹殊隽去经商了,“夏郎君,千万不要去经商,不要去做唯利是图的商人,毁了你一世英名不说,还有违圣贤教诲。孔子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曹殊隽也拉住了夏祥的胳膊不放,讥笑一声:“还圣贤教诲,金甲先生恐怕不知道孔圣人总能衣食无忧是因为他有一个经商的弟子叫子贡,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可见孔圣人对端木赐也是很赞赏的态度。”
“好了好了,不要争了。”夏祥怕了这一老一少了,抽回双手,坐回到了座位上,“曹三郎,你先坐下,稍后我们再去曹府……金甲先生找我何事?”
金甲捻须一笑:“事情有二,其一,你落榜了,可以拜老夫为师了。其二,皇上用了药床药椅,为何病情还不见好,你说过要帮老夫好好想通是什么原因所在,现在可以告诉老夫了。”
金甲先生真是不通人情世故,在别人落榜之时前来打扰,他也真好意思,也幸亏夏祥为人沉稳,可以承受落榜的打击,当然,也和夏祥对落榜之事早有预料有关。夏祥背负双手,在房间中走了几步,摇头一笑:“在没有正式放榜之前,我落榜之事,还有回转的余地。是以金甲先生、曹三郎,要让二位失望了,我不会去学医,也不会经商。金甲先生,皇上用了药床药椅病情不见好转的原因所在,我已然想到了,不过你要帮我一件事情,我才会告诉你。”
曹殊隽一脸失望之色,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道:“夏郎君真是病得不轻,主考官判他落榜了,他竟还说有回转余地,可怜,可叹,可惜。”
金甲却不想那么多,只想知道皇上病情不见好转的原因所在,忙说:“莫说一件事情,就是十件也使得,快说,要老夫帮你什么?”
“先生可是认识四王爷庆王?”
“何止认识,四王爷的庆王府,老夫随意出入,想见四王爷,也只需通报一声即可……怎么,你想见庆王?”金甲得意地一笑,“想见庆王倒也不难,老夫现在就可以带你去庆王府。”
夏祥摇头,神秘地一笑:“请金甲先生即刻动身去庆王府面见庆王,见到庆王殿下,只需说一句话。”
“什么话?”
“文昌举文尚书在星王府对三王爷说夏祥落榜了。”
“就这句话?”
“就这句话!”
“不过是芝麻绿豆小事,老夫去去就来。”金甲话一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忽然站住,眉毛紧皱,一脸警惕,“夏郎君,你不会趁机溜走,等老夫回来就再也寻不到你了?”
夏祥乐了:“怎么会?我还要等先生回来畅饮几杯,共商大事。”
“好,好。”金甲顿时乐开了花,“共商大事,共商大事,哈哈,老夫去也。”
金甲一走,曹殊隽哪里还坐得住,拉住夏祥就朝外走:“快快随我去曹府提亲。”
“好说,好说。”夏祥笑眯眯的样子,似乎真要去提亲一样,他朝外面喊道,“萧五,萧五。”
萧五应声现身:“来了,先生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