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祥敲了曹殊隽的脑袋一下:“让你拿十两银子,你十分乐意。让你拿十万两银子,你就肉疼了不是?如此心量,怎能普渡众生,怎能白日飞升?”
“我不是肉疼,而是压根就没有十万两银子。”曹殊隽很不服气地翻了翻白眼,“别拿我说事,你家连娘子富可敌国,十万两银子对她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为何不让她拿钱出来?”
一阵秋风吹来,猛然刮起几处茅屋屋顶上的茅草,顿时引来数人大呼小叫,争相追赶被风吹走的茅草。最终没能追上,茅草被风刮到了极远处,不见了踪影。追赶的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连若涵自小锦衣玉食,何曾见过如此情景,不由悲从中来,无比感慨:“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没想到大夏承平多年,还有百姓生活得如此艰难,想我以前不知节省,白白浪费了多少银两。夏县尊,自今以后,我每月拿出一万两银子捐助贫苦百姓。”
连若涵此话一出,众人皆大吃一惊。
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一月一万,一年下来就足有十二万两银子,有些小县一年的赋税都不足十万两银子。
“不可,也不必。”夏祥却笑着摇头拒绝了连若涵的好意,他双手背后,走下土丘,“如何妥善安置这些流民,本官已经有了对策。连娘子一番好心,可以留待安置好流民之后,再做长远打算。”
“如何安置?”连若涵见夏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好奇心大起,“快说来听听,小女子很想知道夏县尊的大计是什么。”
“走,边走边说。”夏祥朝连若涵微一点头,又朝曹姝璃淡然一笑,下了土丘,朝南走去。
“不是要去茅屋居?”茅屋居在东面,曹殊隽一马当先朝东面走了十几步,回身一看,众人却转向南面,他只好一路小跑又跟了过来,“南边有什么,怎么要去南边?等等我,你们等等我,少了我这个玉树临风小郎君,你们会减少许多光彩。”
没人理会曹殊隽的自卖自夸,曹殊隽讨了个没趣,凑到幔陀身边,嘻嘻一笑:“幔陀娘子,你说是我和肖娘子更配,还是郑通判?”
幔陀回应了曹殊隽一个冰冷的眼神:“郑通判过于偏激了,而你……过于轻浮了。”
“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曹殊隽不干了,“是说我和郑通判都配不上肖娘子了?郑通判,你来评评理,幔陀娘子非说我和你都配不上肖娘子。”
肖葭回身瞪了曹殊隽一眼:“曹郎君,你能不能安生几分?你看郑通判多有君子之风,淡然如风,从容如松,哪像你,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我……”曹殊隽被呛得脸色一晒,片刻之后又嘿嘿一笑,“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我是假痴不癫,只为博各位一乐。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
夏祥回身看了曹殊隽一眼,笑道:“曹郎君,正好有一件事情落在你的身上,前面有一处瓦窑,你先行一步,前去打探打探。”
“打探什么?”曹殊隽远远观望,果然前面约有一里之外,有一处瓦窑,他顿时来了精神。
“若是打探什么还要我说个清楚,你也太没用了。”夏祥有意激将他。
“明白了,明白了!”曹殊隽连连点头,还回应了夏祥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然后大步流星朝前方奔去。
“夏县尊是让曹郎君打探什么?”郑好十分好奇夏祥和曹殊隽的默契。
“只是为了让他有事可做,省得他聒噪。”夏祥狡黠地一笑,“不提他了,且让他去忙,先说说清理滹沱河淤泥之事。”
曹姝璃掩嘴而笑,她最了解曹殊隽不过了,曹殊隽性格善变则乖张,莫说是她,就连爹爹有时也拿他没有办法,也只有夏郎君可以随意摆弄曹殊隽,倒也是怪了,曹殊隽就是对夏郎君言听计从。
又一想,别说曹殊隽了,就连她,不也是对夏郎君念念不忘?甚至爹爹在家中也时常提及夏郎君,说夏郎君胸有丘壑,从容不迫,必成大器。不止爹爹,夏郎君还深得李鼎善的赏识、宋超度的认可以及景王、庆王的认同,如此年纪轻轻就名闻朝堂,还被星王视为心腹大患,真是一个让人喜欢又让人担忧的郎君。
“为何是清理滹沱河淤泥之事?”连若涵不解加不满,“不是说要想法安置流民么?”
“安置流民和清理滹沱河淤泥,其实是同一件事情。”夏祥朝郑好郑重其事地叉手一礼,“此事下官还需要得到郑通判的鼎力相助才行。”
郑好傲然点头:“只要于公于私都光明正大,本官断无不力挺的道理。”
“如此先谢过郑通判。”夏祥继续安步前行,“除了要有郑通判的鼎力相助之外,还需要连娘子、马员外和徐员外的支持才可以行得通。”
“夏县尊到底有何谋划,快快说来。”连若涵已经有几分按捺不住了,迫切加期待,“只要能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小女子愿追随夏县尊左右,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