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出城偷袭的人马在黑暗中悄然后撤,但狂奔的绿营兵浑然不觉,仍继续凭着惯性一口气冲近八旗军的阵前。
“放箭!”不需要阿济格下令,八旗将官都知道怎么对付这些溃退的绿营兵。
嗖嗖嗖,无数箭矢飞蝗般横扫过来,将溃退的绿营兵扫倒一大片,顿时惨叫哀嚎声响彻夜空,吓得其他绿营兵以为是扬州守军给己方造成重大杀伤。
“凡是冲我大清军阵者,格杀勿论!”阿济格这时才命亲兵高呼。
绿营兵皆是投降过来的前明军,对于逃跑中如何逃生都很有一套经验,听后方传来不准冲乱己方军阵的命令,立即朝大阵两侧跑去。很快,能跑动的绿营兵全部闪进八旗军阵两侧去了,只留下阵前一大片被箭矢射中或死或伤而无法动弹的绿营兵,伤兵在地上胡乱呼喊哀嚎着。
绿营兵往两侧逃去时,八旗弓手们都箭上弦,拉了个满弓,等着偷袭者出现在面前,弓手后面的骑兵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勒紧马头,只等进行弓箭猛烈射击偷袭者后,便策马猛冲混乱的敌人队形。
可是,等了一阵,却没见有敌人出现。
“这是什么回事?”阿济格大惑不解,他强忍还在滴血的小二弟奇异疼痛,侧起耳朵,却只听到一片绿营兵惨叫哀嚎之声。
八旗弓手拉满弦,拉得手指头都痛了,依然没见敌人的任何动静。
“敌人不会来了,他们退回扬州城去了!”说话的人是洪承畴,他急急赶来。
哦,原来是这样。弓手们纷纷放松了麻木的满弦。
但是,却没人感激洪承畴,八旗将官安多索第一个出声喝骂:“洪承畴,都是你搞的鬼,如果没有你这样的布置安排,我大清王师哪里会受到袭击!”
“洪承畴,是不是你与扬州那帮蟊贼里应外合,偷袭我大清王师?”八旗将官中有人比安多索更是恼火,直接指洪承畴是和扬州城守军有勾结的。
“这,这……”洪承畴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前明官僚,得罪了八旗将官,日后的处境肯定会很艰难,他想辩解一下,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大敌当前,你们都不要说了!”这种时候,阿济格不得不出来控制场面了,大喝斥骂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部下:“如果不是洪承畴早早做好安排,我军不知在今晚的偷袭中还要死多少人!”
阿济格知道这些八旗将官实在是冤枉洪承畴了,如果不是他的精心布置,说不定八旗军都被扬州守军偷袭给冲垮了,他阿济格原本要歇息的那个村庄几乎被炸成一片废墟,至少有四五百蒙古八旗被炸死炸伤,幸好是洪承畴以扬州瘦马的借口阻住了他在那里歇息,否则他就此在那里长眠不起了,因此,阿济格对洪承畴的救命之恩是心怀感激的,觉得洪承畴真的是个难得的人才,以后必须要好好利用才是。
其实,也不是安多索等八旗将官糊涂到认为洪承畴真的与扬州守军有一腿,而是洪承畴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竟然骑在他们头上做起了此次南征大军的副帅,这些八旗将官看得很不顺眼,非要打击一下他不可。
“主子!”尴尬之中的洪承畴听到阿济格在赞扬他,顿时老泪纵横,忍不住脚下一软,又朝着阿济格跪了下去,不知要说什么好。
“哎哟!”阿济格大声喝骂,可能导致马鞍晃动,不知扯动了那根筋,使他的**疼痛不已,身体一晃几乎跌下马来,一只手摸着胯下,忍不住叫出一声来。
“主子!”
这一下子,不但洪承畴,连所有在场的满蒙汉将官都大惊失色,因为,按照现时满清的酷烈军纪,如果阿济格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就算没被清廷直接处死抄家灭族,下场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