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价又站出来,“陛下,既然要和宋人议和,那个秦桧该怎么办?”
李乾顺沉吟良久,“把他放了吧!”
曹价又道:“陛下,那曲端呢?莫非也要放了?”
“放屁!”
李乾顺勃然大怒,“饶了秦桧,就是要杀死曲端!不能除掉这个畜生,我们怎么和大宋议和?”
坦白讲,李乾顺胆子虽然不多了,但是水平还在。
议和不是投降,凭现在的局面,他根本没法和大宋谈。
大宋不是以李良辅挟持大白高国吗?
他也可以拿曲端这一支兵马,反过来威胁大宋。
虽然双方不在一个数量级上,但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秦桧又回到了殿上,髻重新梳好,还换了一身新衣服,只是脸上青紫的地方遮掩不住。
李乾顺主动欠身,“秦学士,如今金人势大,我们两家若能罢兵,各守疆土,也是减少百姓灾祸,有功德于万民的好事情,不知道学士意下如何?”
秦桧勉强咧嘴,挤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
刚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如果李乾顺决意要杀他,认怂也没用,秦桧读书那么多,纵横家那一套太清楚了。
他只能以恫吓手法,吓唬住西夏君臣。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办法奏效了,还是出了别的事情,让李乾顺改变了主意,他既然愿意议和,如果放在开战之前,当然是大功一件,可到了现在,他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毕竟打了之后,脸皮就撕破了,谁也没法假装什么都没生……
“回陛下的话,以和为贵,自然再好不过,只是不知道贵国有什么要求没有?”
“有!”李乾顺断然道:“宋将曲端,欺我大白高国太甚!烧我寺庙,毁我都城,此仇此恨,不共戴天,若此人活着,两国断然没法议和!”
秦桧一听,哂笑道:“陛下,曲端是贵国寇仇,却是我大宋英豪,此人有如此大功,必定成为陛下的眼前红人,又岂会处罚!”
李乾顺呵呵一笑,“那就要看秦学士的本事了,现在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曲端绝对逃不掉。只要秦学士愿意帮忙说服贵国天子,不要管曲端的事情,我们就能和好如初。不然大白高国就算拼着与虎谋皮,也要报仇雪耻!”
晋王察哥也道:“曲端狗胆包天,扣押我国使者,又大肆杀戮,如果此人不除,我们也没法相信大宋的诚意。”
萧合达看了半晌风向,咳嗽了一声。
“秦学士,我过来之时,大宋天子可没说进犯大白高国。曲端私自动兵,已经是犯了大忌。如此目无王法之徒,贵国也要留着吗?”
面对这帮人接连质问,秦桧眉头紧皱,突然哑然失笑,“陛下,晋王,曲端是大宋将领,如何处置,只有大宋官家能决定,我为大宋使臣,便是建议处置曲端的资格也没有,你们跟我说这些,只是问道于盲罢了。”
说着秦桧低头,举起酒杯,“还是预祝我们双方议和成功,永享太平吧!”
李乾顺认真看了秦桧半晌,举起酒杯,宾主尽欢……秦桧回到了住处,一身酒气,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住处多了四个美女侍奉。
这四个女子都是从西域来的,肤白如玉,身似灵蛇,明眸闪亮,长及腰……不止如此,在屋中还多了许多宝物,比如羊脂美玉,五彩玛瑙,还有许许多多的好东西,让这座临时馆驿,珠光宝气!
秦桧看着这些东西,嘴角微微抽搐,这不是送礼,而是买命!
要曲端的命!
西夏要杀了曲端,还不想跟大宋撕破脸皮,就让自己帮忙,从出价来看,一个武夫,能卖这么高的价钱,已经算是不错了。
只是他纵然想答应,可他有这个资格吗?
又或者西夏另有所图呢?
秦桧觉得自己的脑子乱了,他必须要理一理。
而就在此时此刻,曲端和李世辅的处境一点不好……他们从兴庆府出来,却是没有再走贺兰山,他们已经失去了隐秘性,必须走最快的路,返回大宋才行。
只是西夏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从灵州方向,,出来了两万兵马,截杀曲端。
盐州方向也出来了五千精锐骑兵,为韦州方向,又来了一万步卒……三路兵马,分别从戏、南、东,包围了他们。
天罗地网已经布置好了!
这还不打紧,党项诸部也动员起来了,甚至有不少撞令郎也加入了围攻的行列,说来惭愧,这些撞令郎不少人脸上都有刺字,他们竟然是大宋逃跑的配军!
或是被俘,或是主动投靠,他们成了西夏军中,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这帮东西就像是可恶的胡狼,并不正面攻击,而是远远缀着,有他们的存在,简直跟现场直播似的。
曲端头皮麻,不寒而栗。
连续急行军,还有战斗减员,三千蕃骑,只剩下两千出头,差不多损失了三成。
这还不打紧,因为撞令郎,各地部兵的存在,使得他们根本没法休息,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甚至坐在马背上,走着走着,就掉了下去,上前一看,居然在地上打呼噜!
疲惫!
彻彻底底的疲惫!
曲端就觉得自己掉进了泥潭,各路西夏兵马也越来越近,硝烟的味道已经可以闻到了,或许他真的要完蛋了。
“李世辅,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了,你骑上铁象,让它带着你,赶快回去,告诉官家,俺曲端准备以身殉国,请他务必给俺曲端追封个大官,也算是对俺的赏赐了。”曲端吩咐道。
李世辅比曲端还要疲惫,胳膊上还有箭伤,只是却不想当逃兵,因此赌气道:“你说什么疯话?我不走,干脆你骑着铁象跑算了!”
曲端气得笑了,骂道:“小兔崽子,你当我不想啊!我要是跑了,吴家兄弟,还有你爹,还有其他人,都会说俺曲端出卖了你们,我的下场更惨!不但要死,就连名声都保不住了,你知道吗?”
李世辅愕然,是这样吗?
曲端不管他,而是跳下铁象,伸手抱住了马脖子,用自己的脸狠狠蹭了两下,而后动容道:“铁象啊铁象,上次我把你献给官家,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想拿你换个官做。这一次我不能看着你跟我一起死。”
说话之间,他一把揪着李世辅,把他推上了铁象,而后一狠,照着铁象的大屁股就捅了一刀,吃痛的铁象嘶鸣着,向前奔跑,还回头看了眼曲端。
“快跑吧,别回头!李世辅,你这个小兔崽子,好好照顾铁象!”曲端扯着嗓子大喊,声嘶力竭。
铁象送走了,该拼命了!
曲端用力抹了把眼角的泪,猛地骑上了李世辅的马,正打算继续前进,可还没走多远,李世辅居然回来了,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去而复返。
“曲统制,你不用死了,有人愿意帮咱们了!”李世辅兴奋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