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肖子孙自然是骂人的话,可是赵谌这个跟赵桓一个模子出来的太子,更让他们愁。
油盐不进,翻脸无情。
你就不能心疼一下,我们可都算是你的师兄啊!
韩元吉顿了顿,“府尊,你看咱们要不要再想办法,好好劝说殿下?”
汪应辰摇头道:“不妥……我看你们还是收敛一点……想赚钱还不容易,过了这一阵子就是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元吉等人都咧嘴苦笑,这位汪大状元是真的不懂商贾啊!
“眼下如果提了生丝价钱,以后就压不下去了。丝绸的利就那么多……海外出口这块,市舶司捏在手里。再有巴蜀,荆湖,这些地方的桑树也都在增加,尤其是巴蜀,我听说折彦质在西北的时候,不遗余力,恢复昔日蜀锦之盛。我们现在是外有强敌,如果因为生丝价格提起来,有农户趁机建立丝绸作坊,我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汪应辰大眼瞪小眼,利益之争,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张九成也不管用。
江南的丝绸,或者说整个纺织业,都到了一个关键时刻。
“府尊,当下必须把桑田拿在手里,有了桑田,养蚕,缫丝,纺织,印染……全都在我们手里,便是市舶司也只能求着我们,到时候对付外地的商贾,也有了底气。这可是百年大计,不能马虎啊!”
韩元吉再度进言,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没错,拿不到桑田,就产不出好丝,接下来的事情就会万分艰难,府尊千万帮忙想办法啊!”
汪应辰翻白眼了,气哼哼道:“你们逼我,殿下那边也逼我,有本事你们让殿下该注意啊!要是做不到,就算杀了我,不也是没用!”
他们陷入了僵局……其实这些年来,他们也没少运作,在李纲倒下去之后,这帮人积极寻找新的代言人。
其实已经初见成效,有不少部堂一级的官吏,隐隐站在了他们一边。
可就在这时候,赵桓推行了新的官制,又斩杀了王次翁,清理了一大批人……这下子好了,江南的商贾失去了朝堂的力量。
虽然还有一些人在,但是他们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话。
失去了朝堂的助力,就只能请张九成出山。
奈何张九成碰了钉子,现在该怎么办?
任人宰割吗?
要不干脆来个狠的吧!
把作坊给关了!
反正生丝价格太高,也没有什么利润……作坊关了,出口的丝绸供应不上来,朝廷缺了钱,也就知道疼了。
再有那些桑农什么都不懂,就是一帮土老帽,这几年没了世家大族压制,倒让他们神气起来……过去地主大族下去,直接收地租,谁不敢不给?
现在好了,没有了地主,一帮泥腿子凑在一次,动不动就讲王法,讲王法之下,人人平等。讲你情我愿,公平交易,市场原则……
放屁!
老子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平等?
银子不平等!
这时候放弃绸缎作坊,不管朝廷受不了,桑农也受不了,没人要,他们的生丝就只能霉腐烂。
只要东南大乱,到时候太子的处境也不会好。
就看官家能疼你到几分?
还能任由你胡来,把天下都搅乱了?
不能够啊!
果然,就在赵谌下令的第三天,苏州城中,两家最大的绸缎作坊,停了织机,关上了大门。
所有人都傻傻看着,之后差不多是直接挑战了,就看太子殿下能怎么办?
“汪知府,看起来你的命令也不管用啊!”
汪应辰很不爽,这帮东西竟然不听自己的,私自关门,这不是让自己难做吗?
尽管汪应辰再不情愿,但到底是绑在了一起,他也无可奈何。
“殿下,生丝的价钱的确是太高了,收不上来原料,继续开作坊,就是赔钱,也着实艰难……臣,臣想过了,能不能把他们找过来,好好谈谈……”
“不必了。”
赵谌突然笑了,“汪知府,既然他们不愿意干,那我就接过来,这些绸缎作坊都是我的了。”
汪应辰大惊失色,仿佛没有听明白赵谌的话。
“殿下,你,你是要买下这些作坊?这,这怎么行?”
赵谌呵呵道:“怎么不行?我已经让市舶司借了五百万缗过来,这是汇票!”赵谌随手扔给了汪应辰一张纸,还笑呵呵道:“我正愁不知道要怎么办,没想到他们就帮我想好了,真是忠臣义士啊!”
汪应辰脑子都凌乱了,什么?
太子要搞纺织,他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