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架直升机先后落下,里面有三十多人鱼贯走出。
这些人无一不是面色冷酷,身上带着刺青,一股血腥杀伐之气从他们身上散出来,简直比天空中的乌云更浓,更重。
那些经理们下意识的向后退,他们本来是赶过来迎接的,此时,却感觉自己像是路人甲,只是个打酱油,看热闹的。
等三十多人列队整齐后,景怀英才从直升机中走出。
景怀英一头白,模样却显得十分年轻,脸上不见丝毫皱纹,他微微昂着下巴,抿着嘴唇,站在直升机舱门左侧。
柳铭感觉身体内有一股强烈的力量,像是无数蚯蚓和小蛇,拼命的往外钻,而心里面也像是粘住了什么东西,这种奇异的感觉比他当上副狱使的时候,更为浓烈。
“终于到凌江市了。”余天灿疲惫的长叹了一口气,站在狱皇的身后,道:“您还是先下去吧,我敢走在前面,非得被人给活剥了。”言语中,对狱皇多了一丝尊敬。
飞行的一个晚上,余天灿和狱皇可谓是寸步不离,古时候有关云长刮骨疗毒,那份胆识和豪气让人敬佩不已,不少人惊呼关云长为天人,可狱皇这一晚上的表现,已经可以称呼为神人了。
狱皇离开西境后,身体刚开始干瘪丰满,到后来皮肤裂开,而后愈合,有时伤口都超过七八公分长,深可见骨,破碎开的血管内可以看到殷红的鲜血。
尽管这样,昨晚飞机在飞行的时候,狱皇没有任何的呻吟和疼痛,就好像受伤的根本不是他。他在休息了半个时辰后,又用手指在机舱地板铁皮上划出棋盘,又用纽扣做棋子,邀余天灿一同下围棋。
余天灿也笑着说:“我深知天演,如果还有什么能够赢你,那就是围棋了。”
一副棋盘,宛如一片星空。
每一颗棋子,都代表着一种变化,纵横交错间,变化层出不穷。
景怀英差人给狱皇准备好酒、茶、咖啡、饮料,在一旁伺候着,他也懂围棋,可感觉两人下棋实在是太玄妙,太难懂了,落子的时候,简直毫无规律。
一盘棋,两人下了一晚上。
“你输了……”余天灿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
“没有。”狱皇将一颗子落在棋盘外面,道:“这样,你再看?”
余天灿脸色很难看,外面真能落子,他的整副棋都会活过来,愤怒道:“你不懂规则。”
“我本来就在规则以外。”狱皇喃喃说道:“其实,这整整一副棋盘正如同西境,而我是走出西境的那一颗棋子,要活下来,和西境的某些联系似乎不能断掉!”
余天灿沉默不语。
景怀英又为狱皇送上一杯茶。
机舱随着飞行摇摆,而狱皇手中的茶杯却滴水不洒,就好像他身上的伤一样,再多伤,却没有一滴血落下。
此后,狱皇盘腿而坐,陷入到沉思当中。
一直到直升机落在盛世财富中心顶层,螺旋桨缓缓停止转动的时候,他才睁开双眼,侧耳听了听外面,竟然十分安静。
“你的信徒都在外面恭候着您呢。”余天灿又开口说了句,他手里提着一坛子青稞酒。
狱皇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走吧。”飘身走下直升机。
柳铭终于见到了狱皇,他情不自禁的跪了下去,连带着其它幽灵以及纹士齐刷刷跪下。
见到景怀英的时候,柳铭感觉他高大、不凡,如同战场上浴血而来的将军,给人一种杀伐和勇猛之气。
可狱皇给人的感觉则不同。
看不透,摸不着。当人们的目光落在狱皇身上时,就好像落入无边无际的黑洞里面。
即便狱皇已经站在身边,可依旧感觉他神秘,高高在上,不可触摸。
“狱皇,您的午宴都已经准备好了。”盛万耀低着脑袋,跪在地上说道。
景怀英横了盛万耀一眼,他感觉盛万耀没有说话的权利。
狱皇微微颔道:“景怀英,你去应酬一下。”正往前走,眼角余光看到柳铭大拇指上的戒指。青色的,颜色显得古朴陈旧。
“狱使法戒。”狱皇淡淡的问:“宗佰呢?”
“宗佰大人…他…他不在了。”柳铭模样悲痛,声音悲哀,哽咽的说道。
狱皇眉毛微微一皱,脸上裂开几道伤口,就好敲碎的石膏,随着他的呼吸,伤口慢慢愈合,整个过程十分短暂,不过两秒钟的时间。
有不少经理看到这一幕,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哆嗦。
“霍咔!”
在狱皇脸上伤口愈合的一刹那,沉闷的天空中没有雨,却有一道惊雷闪过。
一道狰狞的紫色闪电劈在直升机螺旋桨上,跳跃的电弧看起来有碗口粗。
盛万耀吓得浑身一颤,更有经理尖叫出声。
狱皇仰头看着天空,一道道电光隐没在云层中,而后复现。
云更浓了,风也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