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李衡李律兄弟俩却坐在外间,显得忧心忡忡。
李律眉梢眼角之上藏着些许忧思,他的脸上很少没有笑容,但每每失去笑容,却总是在这凤藻宫内。
李衡将弟弟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出声宽慰他道:“我知你无心储君之争,也不想在宫中过尔虞我诈的生活,为兄答应你,不管将来和太子如何了,也不会将你牵扯进来。”
“呵,”李律自嘲一声:“不牵扯进来就够了吗?”
李衡蹙眉道:“你还想怎样?”
“我还想你们也不要牵扯进来,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父皇和母后好好的,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你和三哥好好的,兄友弟恭,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为什么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七弟,你要知道,我们这一家人,不是普通的一家人啊。”
“是啊,不是普通的一家人……”李律往内室看了一眼道:“母后一向器重你,她如今受伤也是为了你,你好好陪陪母后吧,我先走了。”
他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李衡急急叫他,然而他却走的头也不回。
李衡只想叹气,为何是一母同胞,七弟偏偏与自己的性格相差这么多?两人明明是一起长大,所受教育也都相同,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此时的李律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常听人说,龙生九子各有所好,以前他就在纳闷,现在就更加不解。
走出凤藻宫的鸣凤殿,他看着面前的深深宫闱,看着那朱墙黄瓦,看着层峦叠嶂勾檐斗角的巍峨宫廷,他第一次开始希望自己并非生在帝王家。
若不是生在帝王家,他就不会遇到自己所敬之父,所爱之母,以及这一帮手足兄弟,血肉相连,那也未免会有些遗憾。
可谁又知道,若是生在普通人家就不会遇到了呢?
他怅怅然行走在宫道内墙之中,出了永巷,眼前的视野就更加开阔起来。
看到身边的内监急急走过对他行礼,他随口问道:“可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
“是,殿下。”
“父皇现今身体如何了?”
“不敢欺瞒殿下,一回寝殿就倒下了,奴才正要去请贤妃娘娘前去照看。”
李律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道:“去吧……”
“是!”
望着小内监一路小跑而去,李律又自嘲一般笑了起来,他如今也已经麻木如斯了吗?听到父皇身体抱恙居然还岿然不动的站在这里。
一个是他的父,一个是他的母,两人明明都已经是遍体凌伤,却还是彼此算计。
不得不说,这样的夫妻,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们这一对了吧。
明明没有去想,但他脚下还是不自觉的走向了清泰殿,在面对着巍峨耸立的清泰殿时,他觉得自己渺小到无力更改任何事情。
门口的内监见七皇子来了,赶紧进去通报,不一会的功夫就见万福安也从里头小跑出来,一路下了台阶行到李律的身边,局促不安道:“殿下来的可不巧,皇上如今是刚服下参汤,已经躺下歇息了。”
“哦……”李律应了一声,也不知自己听到了个什么,看到了个什么,只是呆呆的,神情都显得有些木讷。
万福安不得不再一次开口说道:“殿下是打算……”
“我在这里等等吧……”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打算等皇上起身召唤了。
然而如今已经入秋,天气转凉,这偌大的清泰殿门口,七皇子一人独立于此,让人看了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殿下要不然还是回去吧?皇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身。”
“无妨,你尽管忙你的去吧。”李律还是有点怅怅然。
万福安岂会让他一个人站在这里吹风,又不是犯错了被罚,只好说道:“那奴才就陪殿下站站。”
李律也没回答,似乎在想事情一般。
半晌过后,那初秋的冷风吹在身上,未着夹衣,已经是觉得刺骨生寒了,就连万福安也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再去看七皇子李律,这位平日里语笑宴宴的皇子殿下现在是愁眉紧锁忧心忡忡,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为想的认真,所以并未被天气所影响,脸色虽然有些发白,但也不似万福安这般冷到哆嗦。
略有些局促的,万福安说道:“奴才,奴才进去瞧瞧皇上起了没有,里头留几个小的伺候,奴才也实在不放心。”
这一语惊醒了李律,他赶紧点头说道:“是我疏忽了,公公尽管进去吧,我在这里站站无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