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只是……”内监总管见他眼光犀利的向自己看来,只好讪讪闭嘴。
“少拿礼数规矩来框小爷!”他冷哼一声大步向前走去。
走了一会,似乎又想到什么一般转头问他道:“春生姑娘呢?”
“春生姑娘正在西园里头画画呢。”
“哦?”李律来了几分兴趣,健步向后园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去看看她,你们就别跟着了。”
“是,是。”管家赶紧张开双臂,挡住了一众小厮。
李律刚走了两步,又回头冲管家招手道:“过来,过来。”
管家不明所以,快步的走了过去,只见李律三下五除二的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一把扔在管家怀中,大步向西园去了。
此时正值初冬的时节,西园里头也就只有几棵松柏,几丛翠竹还盎然生机,寒梅方才抽芽,挂着一丛丛花苞,颤巍巍的矗立在枝头。
李律才进西园的时候,就见一身着绿衫的女子正站在八面荷风亭内,面前一张桌案,手上提着一杆狼毫画笔,一手半撩起衣袖,臻首微垂,聚精会神。
她身段苗条,盈盈而立,举世脱俗,黑发顺滑的吹散在肩背之上,微风吹来,撩起她那轻丝飞扬,露出倦烟淡眉,星眸微垂。
明明是一张与太子妃刘玉瑶一模一样的脸,但这举手投足,却又折射出了另外一番韵味,说她是山野村姑,肯定无人相信。
但他七皇子李律居然还就相信了,而且不仅相信了,还傻乎乎的相信她无处可去,将她收容在了府上,一收就是这么多天。
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趁亭子里的人聚精会神没有发现自己,猛的纵身一跃,就一屁股坐在了那栏杆之上。
画画的人显然是被吓到了,不过依旧维持着从容不迫的样子看向他,眸光已经有几分恼怒:“殿下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句?”
只听李律嘿嘿笑道:“见你画的认真,没忍心打搅,画的什么?”
女子脸上有一道疤痕,因为脂粉的掩盖,虽然浅淡了一些,但仍然能让看她的人一眼就注意道。
“左右闲着无事,就在殿下面前卖弄了,画一幅冬日园景,还望殿下不弃,当小女这段时日来对殿下收容所作出的报答吧。”
李律又一个翻身从栏杆上跃下来,站在亭中,与她并肩而立,看着桌案上的那幅画。
整幅画只用了两种颜料,那就是黑色和青色。
或浅或深,或浓或重,都用这两种颜料勾勒搀兑而成,将那假山池沼,绿竹枯树,描绘的栩栩如生。
笔锋的着力方式使得线条流畅,无不彰显出大家风范。
“真看不出,你三番五次的让小爷觉得惊喜!”李律说着就要将桌上的画拿起来仔细观看,却被春生抬手阻止。
她笑着摇头说道:“还差几笔,待我补上,少顷还要殿下给题句诗词。”
“题诗词?”李律尴尬的咳了两声。
这诗词他读过不少,也听人做过不少,偏偏他自己就腹中空空不擅此道。
然而当着女流之辈,他又怎么好意思承认自己胸无点墨,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好啊!好!小爷给题诗词!”
说着就示意春生继续将那幅画画完,后者一起毛笔,三两下一番勾兑,就将那从青葱绿珠画的好似随风舞动一般,每片竹叶都带上了鲜活的气息。
确实是一幅好画,李律不禁有点想打退堂鼓:“纵然是名家前来,也未必能题的好诗,这不是白白糟蹋了这幅画吗。”
春生却是不以为意的将手上画笔递给李律说道:“这画本来就是给殿下的,让旁人糟蹋了,不如殿下自己糟蹋,您总该不会嫌弃自己的吧?”
李律听闻这才放下心来,从她的手上接过毛笔,略一思索便对她道:“你转过头去,我写完了再看。”
“好。”春生忍俊不禁,倒也顺从的转头背对着他。
李律信手拈来一手诗词,就刷刷刷的在画上的空白处写了出来。
写完之后自己念了两遍觉得朗朗上口,很是满意,连连点头道:“小爷原来这么有才,一会找了印章来盖上印!这画,这诗,卖到坊间也是有市无价!”
春生道:“写完了?”
“写完了,你瞧瞧如何?”
女子转过身来,看着那一角题的诗词,顿时脸色一变,谓自喟叹:“真是白白糟蹋了这画!”
李律哭笑不得:“你不是不嫌弃的吗!”
“看来我高估殿下了!”春生无奈苦笑:“这……秋去冬又来,满池荷开败。何日春再来,再把花儿戴……”
“好诗!好诗!哈哈哈哈!”李律率先哈哈带笑起来,倒是给自己捧场。
春生摇头道:“唯一可取之处也就只有这一手好字了,这诗……着实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