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仔细想想,现在朝中仍然有不少人在和太子作对,就算母后和五哥都不出手,也会有一些臣子为了讨好他们而对太子动手。
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好时机,太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首先怀疑的就是洛清王。
自他的人从江南回来后,李律几次都想问问李衡知不知道太子已经到江南的事情,但每每看到这个兄长冲自己笑的一脸温和,如沐春风,他的问话就又说不出来了。
算起来,他俩是一母同胞,更该同仇敌忾一条心才对,可太子也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如何又是仇人呢?
此时的李律坐在御书房的桌案后头,看了一眼身边正笔走龙蛇的李衡,忍不住叹了口气。
上位者君父见状,咳了一声道:“老七,你叹什么气?”
暗道一声这个父亲倒是眼尖,李律赶紧嘿嘿笑道:“逃不过父皇的眼睛,儿子不过是突然想起上次父皇考校我们的情形了。”
他这么一说,另外几位皇子都向他看了过来。
李衡亦扭头看着这位七弟,白玉流苏荡在他的耳边,他英眸一敛,眉头紧蹙。
而那为首之人也似乎是想到了当日的事情,忍不住蹙紧了眉头:“你无非就是想趁机提提太子吧?”
李律抱拳拱手道:“这可不是儿子说的,父皇您说的。”
虽然一天比一天冷了,但是当今天子的起色看上去还算不错,比之以前好了很多,面色红润,说话的时候也不像肺里装着个风箱一样呼呼的出气了。
“上次太子醉酒前来,着实混账了。”那天子说着,又低头继续看着手上的奏折道:“不过你手足情深,还能念着他,朕很欣慰,相信太子也很欣慰。”
李律摸摸鼻头道:“那父皇,儿臣斗胆一问,三哥可有信件奏章回呈?”
“前几日上了一道折子,说是已经到了,还说了些江南风光,所见所闻,这一趟走了半个多月,他八成是在路上玩疯了!忘记自己要去做什么了!”
“不会的!”最小的九皇子李征已经脆生生的说道:“太子哥哥不是那么贪玩的人。”
“你懂什么?倒是会给他辩解!”当今天子冷哼一声,有点吹胡子瞪眼了。
七皇子冲着李征眨眨眼睛,示意她闭嘴。
小小稚子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闭嘴,但也深知少说话对自己好的道理,便低头继续写着自己面前的字帖。
过了一会,那九五之尊忽然将手上的奏折往桌子上一扔,没好气的说道:“你们都回了吧,朕是年纪大了,将你们困在这御书房内,陪着朕这个老人家解闷,实则你们也都是贪玩的年纪,何必呢?”
“儿臣甘愿尽孝。”五皇子拱手说道:“父皇可是累了?”
“朕现在想一个人静静,你们散了吧,写的字留下,少顷朕会过目。”
“是。”众人起身,虽然对皇帝的态度表示怀疑,但能脱身离去,自然是求之不得。
一起出了御书房,李衡本在前面走着,却又停下脚步等上了后面正在和李征玩笑的李律。
景贵人派来的老嬷嬷将李征接了回去,李律只好无奈的摸摸鼻头走到李衡的身边。
后者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七弟,一边向凤藻宫走去:“你近日来越发胆大,好好的在父皇面前提太子做什么?”
“怎么不能提了?太子是奉旨南下办事,又不是罪人流放,我若不提,便都将他给忘了?”
“那也该分场合时间。”李衡又道:“上次父皇考校我们的时候,太子驾前失仪父皇没少生气,好端端的,你又去提这些。”
李律撇嘴,显然不打算回答。
兄弟二人并肩走了一会,他又问道:“你知道现在太子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吗?”
李衡没有说话,只是负手扭头看他。
穿堂风由这深邃甬道吹过,湛凉入骨,然而却不敌李衡现在心里的温度。
“怎么?我若说不知道,你恐怕不相信吧?吧相信我不会派人跟踪他?我若说知道,你恐怕又得生气了吧?生气我派人跟踪他。”
李律抬手摸摸鼻头,小心看了五哥一眼,继而又道:“你就当我没问吧,你不是要去母后那里吗?快去,快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慌里慌张的向相反的方向跑去,显然逃跑是解决难题的唯一法则。
李衡也不拦他,只是看着这个弟弟的身影,他眉头紧蹙,只觉得心里好似堵了一块大石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做哥哥做到他这个地步,也真是无言以对了。
李律本不排斥去往中宫请安,奈何和李衡一番对话,深知有点对不起这个哥哥,便只能逃之夭夭。
出宫之后三两步登上自家的马车,正端坐在马车内的女子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被突然窜进来的他吓了一跳:“殿下怎么风风火火的?”
李律掀了车帘对这车夫说道:“去沈府!”
女子手上的书啪嗒掉在了脚边,李律捡起来递给她道:“连本书都拿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