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夫人有些着急道:“太子现在不在宫中,你要做的就是避世,而非争斗,中宫的眼睛正盯着你呢,就等你出了纰漏拿你试问,你不为自己着想,那也得为你肚子里,太子的骨肉着想啊!”
“我不怕!什么中宫,什么皇后,我都不怕!”刘玉瑶笑容加深,嘴角勾起,隐约带着一抹嗜血的光华:“我也想通了,与其这样总是受人欺负不敢怒不敢言,大不了就人头落地好了,纵然是死我也不要跪着死!也要堂堂正正站着死!”
“你这孩子!”刘夫人听闻大怒,腾的站起身来,指着她苛责道:“你怎么这么任性!能不能为大局着想?一死了之这么轻松快活!那么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苟延残喘?你想过太子吗?想过刘家吗!”
刘玉瑶轻飘飘的抬起眼皮看向刘夫人道:“那你们想过我吗?为了让你们满意,让你们快活,我就得处处隐忍?我不知道刘家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若是太子在这里,他也必然见不得我受委屈。”
“你……”刘夫人被她的话气的无言以对,想到当初女儿不愿成亲,玉瑶和沈文华私奔的时候,似乎也这么质问过她。
说她一生都是为让母亲骄傲,为让父亲被人称赞而活,如今还要嫁入东宫,为刘家而活,她可不可以也为自己活一次?
所以她义无返顾的选择了私奔,这两个在容貌上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子,在行事作风上也极为相似。
只不过眼前之人明显多了几分魄力,较之于自己站前怕后的女儿,多了几分果敢。
刘玉瑶见她不说话了,忍不住有些心酸,站起身道:“娘,我也不想和你吵架,只是方茉欠的命,我会让她偿还,您就不要管了,另外……我也不会死的,我比谁都怕死呢。”
她说着便和刘夫人擦肩而过,往自己居住的内室小院而去。
“寻芳,是不是该喝药了?”
一直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的寻芳骤然听到刘玉瑶的声音,猛一抬头的时候就见她从水榭之中出去了,她身形清翟,瘦削的肩膀之上,貂绒大氅慢慢滑落在地,而她走的却是头也不回。
“是,娘娘。”寻芳垂眸应了一声,捡起地上的大氅追着她出去了。
剩刘夫人站在那里,只觉得怅怅然,心中五味杂成,只觉得这个女儿似乎也有点变了,相较于另一个人,伤的不是容貌,而是那颗本来率真无谓的心。
又接连两场雪后,便入了三九节气,宫中已经开始为年节忙活,每每有外臣进宫请安,总有东宫的人按捺不住去打听去询问,问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回来,但得到的答案却不怎么确切,有的说太子年前是回不来了,有的说哪有过年还不回来的,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以属下之见,太子殿下一定很快就能回来了。”送信给太子妃的侍卫站在廊下,笑眯眯的对着焦嬷嬷说道:“过年之前都要按例祭天,从古至今的规矩都是皇上和储君一起完成的仪式,太子殿下一定会在此之前回来的。”
焦嬷嬷也笑呵呵的连连点头:“对对对,老身糊涂啊,居然把这桩大事给忘记了。”
“嬷嬷哪是糊涂,只是贵人事多,一时没想到这茬而已。”
“你这小嘴倒是甜,有劳你总是来往东宫送书信,这是太子妃赏你的,拿着吧。”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枚金瓜子塞在他手上。
侍卫也不推辞,千恩万谢的从她手上接过金瓜子美滋滋的走了。
焦嬷嬷又笑着撩开帘子进了暖阁,见刘玉瑶正盘腿坐在软榻上,一边吃着寻芳给剥的核桃,一边看着信上的内容,摇头晃脑道:“偶从江中钓一怪鱼,龙鳞,长须,所见者畏惧!不敢直……这什么字?”
寻芳看了一眼笑答:“觑,不敢直觑,也可做不敢直视之说。”
“嗯!”刘玉瑶又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我也觉得是这么个意思。”
“娘娘。”焦嬷嬷呵呵笑着进来道:“太子殿下在信中说了什么?”
“他说最近沿着江淮两岸走了走,认识了很多很多人,吃到了很多美食,还从江里钓了一条大鱼!”
“那殿下可说什么时候回宫啊?”
她用手指着信中内容一字一句道:“必将在腊月十六祭祖之前归来!与卿帐暖红烛,把手天明!”
焦嬷嬷听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声责怪道:“娘娘只要说是腊月十六就好,还说那许多做什么?生怕奴婢们不知道您二位伉俪情深?”
她不解的看看焦嬷嬷,又看看脸蛋红红的寻芳道:“这又是怎么了,我都不害羞,你们偏偏害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