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瑶转身,冲他挥挥手:“不仅如此,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粗野鄙陋,甚至不如一个山野村姑,你高高在上,总有君临天下的一天,一国之母的位置还是留给更合适的人吧。”
“刘玉瑶!”李彻大叫,欲要去追她,却被绳索绊的一个踉跄。
走了两步的人又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了他,似笑非笑的问道:“我问你啊,要是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愿意生在帝王家?愿意生活在那个皇宫吗?”
“当然不愿意!跟你浪迹天涯我都在所不辞。”
“啧啧啧。”小女人笑了起来,她的眉梢眼角都好像会跳舞一般:“是你教我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不喜欢的地方,为什么一定要强加将我留在那里呢?李彻,你真的很自私啊。”
她说完之后就大步离开,这一次走的如此决绝。
男人愣住了,他一个人呆呆的站在空旷的月色下,忽然觉得身心俱疲,也觉得自己如此愚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都懂的道理,为什么自己不懂……
但今生已经穷尽所有筋疲力竭,只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信念,再也无法重新做出选择,也无法再换一种活法。
若是当初听从母后的教导,远离这宫廷争斗,夺位之战,会不会现在的自己也能过的舒服一点?
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他想要置身事外,这朝中的争斗漩涡依旧会将他卷进来,让他无法挣脱。
不知道麻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麻子问他真的不打算走吗?他没有回答,麻子干脆将人推回了地牢之中,将牢门一关,就离开了。
当牢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他以为是麻子去而复还,但是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先给我解开。”
“是。”夏忠手脚麻利的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
李彻好半天才找到双臂的知觉,活动一下都觉得又痛又麻,索性也不去管了,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唯一还算干燥的枯草上面。
夏忠穿着夜行衣,看看头顶上的月色,又看看太子道:“殿下,咱们现在得离开!”
李彻看他一眼,又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了?”
夏忠一冷,随即支支吾吾道:“殿下不打算离开?”
“多事,我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说着他又费力的抬起胳膊摸摸肚子道:“就是有点饿……”
夏忠马上说道:“属下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吃的东西。”
“没事,一两顿不吃,也饿不死,我就不信,她会狠心到把我饿死!”说着就咬紧了牙关。
好在他现在人不在朝中,不必应付琐事,有大把的时间和她耗下去。
“那……殿下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夏忠问他。
后者蹙眉稍以思量便道:“等等再说。”
夏忠有些急了,张了张嘴,但却欲言又止。
李彻挑眉看向他道:“你想说什么?”
“殿下以前不是这样的……”夏忠道:“殿下以前不常说,行大事者,最不该为世俗人情所牵绊……”
李彻看着他,他却稍稍避开了男人的眼睛。
“这话是我说的?”
“是……也许是属下记错了。”
夏忠这个人,跟在他身边很长时间了,只是近几年神风营并非由他直接统辖为了避嫌一直是李徇在暗中操控。
虽然夏忠对自己忠心耿耿一如往昔,但今天这话却不是他该说的。
“我看你跟在老四手底下时间长了,跟他也学成了爱说教的毛病!”
夏忠哪还敢再多说其他,只听李彻又继续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本太子总不至于真的就将她感化,或者将她姑息,该教训的时候也自会教训,该把她带回宫里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含糊。”
“是……”
“不过是先纵然纵然她,让她玩够了再说。”
“是。”
“你回去吧。”
“属下去给殿下弄点吃的来?”
李彻摸摸自己的肚皮,最后摇头说道:“算了,明天再说。”
“是。”夏忠原路返回,将牢门关上,男人在下面不禁提醒道:“别忘了落锁。”
夏忠有些惊讶:“方才属下来的时候,牢门就没上锁。”
太子一愣,忽又短促一笑,这刘玉瑶摆明了是算到有人会来救他,所以才没上锁,好啊,他偏要告诉她,自己就是铁了心的赖在这儿了!
“你给锁上!”
“……是。”
夏忠很快将牢门锁上,随即闪身不见。
男人坐在干草上面,看着外面月色如水洒进地牢之内,只觉得地面冰凉,本想挪挪屁股,或者拿点草垫在屁股底下,但却听到旁边老树吱吱乱叫,草丛里也不知什么东西在胡乱翻腾,终是忍住了,乖乖的坐在原地不动了。
几天前他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一群山贼关入牢中,他李彻居然成为了这玄风寨的阶下囚,不,确切的说,他是成了刘玉瑶的阶下囚。
这个小女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他人关在这里了,心也关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