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时光变迁,全不由人,转眼之间,两人都已经白发斑斑。
“陛下,微臣,当不得。”沈苍勤自然对这句称呼受宠若惊。
“当的,当的。”明晰帝上下打量着沈苍勤道:“没想到将军在塞北风雪交替,严寒酷暑,竟然依旧老当益壮,精神焕发。相比于将军,朕就显得老态龙钟,一副七十古稀之态了。”
这话说的也不全是谦卑,也算的上是大实话了。
沈苍勤业已上了年纪,常年塞北风吹日晒让他的眼神显然没有以前好了,微微眯着眼睛,将眼神凝聚这才斗胆打量着面前这位帝王,他张张嘴巴,呵呵一笑:“谁说陛下已经老了,老臣觉得陛下英姿不减当年,只是想必近几年国事操劳,身体力亏,还得多多休养才是。”
“朕倒是想要好好休养休养,只是这副身子多少有些力不从心。”那一国之君叹口气道:“塞北虽常有胡人来犯,但好在有将军这样的能者贤臣驻守,朕心甚慰!南疆战乱业已平息,那边民众固步自封难以教化,朕已命老二举家迁移,驻守南疆,亲自教化!这也不算是什么难事,但这朝野上下江山百里,春去秋来,寒去暑往,今日这里决堤,明天那边贪墨,后天再来个暴雪旱灾,你说朕就是想休养也难啊!难啊!”
“吾皇千万要保重龙体啊!”沈苍勤说着竟还要跪在地上。
明晰帝却又赶紧搀着他的手道:“将军请起,纵然你们千方百计让朕保重,朕的身子,还是朕自个儿最清楚了,朕已到了这个境地,只怕早晚也得追随贞元而去,只是留下这万里江山,不知该如何传承。”
他说着,以目光看向沈苍勤,那深邃的瞳孔瞬间收紧,似乎在极力捕捉他脸上的微小表情。
沈苍勤却皱紧眉头,低低叹气道:“陛下,您考虑这些问题还为时过早,陛下尚还龙虎之年,有这闲心还真不如想想如何养生。老臣近日偶的一偏方,还真有延年益寿之效,改日写了与陛下过目。”
“呵呵,”这话说的明晰帝相当受用,他笑着点头说道:“好,好,好……”
至于那偏方到底是什么,是吃的,还是用的,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他不吃不用就是了,万万不能拂了老臣的一番好心。
“此时边关正值用人之际,朕本不该召老臣回京,想必将军在路上已经听闻太子之事……”
提起太子,沈苍勤脸色骤变,不禁抬高了声音说道:“陛下!老臣听闻此事,深感痛心,万没想到,太子竟然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太子年幼之时,老臣曾有过言传身教之责,如今想来羞愤欲死!万分惭愧!”
明晰帝本想就太子之事责罚他两句的,没想到他竟然以上来就对太子严加指责,把自己的责任撇了个一干二净,弄的他想要责备也没了话头,想再说太子两句吧,话也都被他给说尽了。
一时间御书房内只听的沈苍勤唉声叹气的声音,和明晰帝冷眼的表情。
半晌之后,只听沈苍勤又继续说道:“老臣以为,太子虽然罪孽深重,但毕竟是陛下嫡子,还望,还望陛下从轻发落……”
本来还以为他不会为太子求情了,没想到到底还是求情了。
他的义正言辞让那帝王无言以对,再求个情也是人之常情,明晰帝一时间更是骑虎难下。
半晌之后,他终是沉脸说道:“事情还没弄清楚,将军也不要急着给太子求情,说起来,此事还和将军有关。”
“老臣该死,身为外公,对殿下又疏于管教。”
“将军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明晰帝的声音低沉几分。
沈苍勤倒是一脸茫然起来:“陛下?陛下何不明言?”
“太子之所以坐实了叛乱之罪,皆是因为户部侍郎在太子的行囊之中搜到了太子与沈文华互通有无的书信……”
“文化和太子本就是表兄弟,这通几封书信……”沈苍勤觉得这不算什么,显然他这个做外公的因为大权在握,碍于一些原因本就已经有些不敢和太子联系了,文华和太子本就是表兄弟,难道要管还管的这么宽?
“这些已经不是通几封书信这么简单的了……”那帝王蹙眉说道:“信中全是结党营私之证!”
说是结党营私还给了眼前这位老将军留了几分薄面,然而纵是如此,沈苍勤依然大惊,连忙跪在地上。
这一次明晰帝没有去拉他起身,只是横眉看向他道:“不仅和沈文华,和你的书信!朕也见到不少!老将军,国丈大人!你说朕,该不该信你!”
“老臣冤枉!”沈苍勤跪在地上不住颤抖:“还请陛下明鉴!老臣冤枉!”
“朕倒是想你是冤枉的,可罪证确凿,让朕如何信你?”
“罪证?”沈苍勤依旧不解道:“罪证就是那几封书信?还请陛下赐给微臣看看,微臣也好辩解一二!”
明晰帝叹道:“此事已交予大理寺和老五全权监办,你放心,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朕是不会冤枉了臣工,让百官心寒。”
“微臣,谢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