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李衡有所提防,对他的结发妻子仍然如是。
刘玉环苦笑一声应道:“朝中之事奴婢不懂。”
一句话就说出了她对李衡的漠不关心,转身离开的时候会,对那位姐姐的担忧不禁淡了几分。有李彻这般心狠手辣行事果敢之人,她又怎么会遇到什么危险呢,若是真遇到了,他也会睚眦必报的吧。
行至东宫的门口,斜对面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她骤然一惊,几乎快要叫出声来。
后者将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姐姐……”刘玉环惊讶的看着面前之人。
翠儿嘴快叫道:“您怎么在这啊,殿下找人都找疯了!”
刘玉瑶又对着翠儿瞪了一眼:“别说话,咱们走吧。”
说着就挽了刘玉环的胳膊,恍如是贴身婢女一般,跟着她一起向东宫之外走去。
后者却有些不肯了:“姐姐,你好不容易进宫来了,怎么不与殿下相见?”
“你若真当我是你姐姐,就不要问了,出宫再说。”
“……”
结果她怎么把人带进来的,又怎么把人带出去了,出了宫,坐上马车,她才如数摊牌。
“我觉得吧,其实我挺不喜欢这皇宫的。”她眼神乱飞,一边说一边笑,但刘玉环去能看得出她笑容中的苦涩。
只听她又慢慢说道:“一开始我特别想见太子,但等我见到他的时候呢,我就想啊,是更愿意和他住在皇宫里,还是更愿意在宫外自由自在的呢,嗯!自由自在好啊!没人拘束!爱干嘛干嘛!以前担心会被皇上追杀,通缉,藏着掖着,战战兢兢的。但是现在不怕啦!你看!你的亲姐姐回来了!她本来就是要嫁给李彻的人啊!她可是刘家的大小姐啊,是太子妃啊!我算什么呢?我什么也不是啊,皇上怎么会吃饱了撑的追杀我呢!这根本不可能的!”
刘玉环静静的听她说笑,只是一双眼睛盯着她的笑容看久了也会觉得酸涩难忍。
“玉环,谢谢你带我回来,但我想了一下,真的不能回去了,与其等哪天我受够了再从宫里逃出来,还不如现在就不回去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扭过头来看向刘玉环,抬手拉扯她的嘴角:“怎么了这是!笑一个啊!为我能逃出升天高兴一个啊!”
“姐姐……”刘玉环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哽咽:“殿下在乎的人是你,不是她,你俩虽然长的一样,但彼此相爱的是你们,不是他们啊,你何必将人拱手相让?”
“我这哪是拱手相让啊,是我的不让也是我的,不是我的,就算我抢,早晚有一天也会回到他真正的主人手上……他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我又不贤惠,也不会当太子妃,更做不来皇后,让我回去干嘛啊?闹笑话啊?”
刘玉环不说话了,一种苦涩的味道蔓延出来,让她如鲠在喉。
“你别这样啊,笑一笑,笑一笑啊!”刘玉瑶晃着她的胳膊,见她神情哀戚,表情苦涩,自己再说出口的话也变的委屈起来:“我虽然不回去了,但我以后还是你姐姐,你还认我这个姐姐吧?”
刘玉环握着她的手,眼眶里有一抹莹润在打转:“我真不想认。”
“你之前跟我说了,一直当我是姐姐,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好,我说话不算话。”不知为何,一向温顺的她也变的有些暴躁起来:“你是姐姐,你说话就算话了吗?是谁说想要见太子殿下,是谁说永远也不想跟他分开,是谁说的?”
“我……”
“是你先说话不算话的!”
刘玉瑶挤出一个笑,将手从她手心抽走,点点头:“对,是我说话不算话……”
她如果知道现在的情形,当初就不会说出那些不该说的话,省的回忆起来徒增笑柄。
马车行驶在长街之上,道路两旁的热闹叫卖与她二人无关,那嘈杂灌入耳中,竟让人头痛欲裂。
在刘玉瑶的背后,是她永远回不去的皇宫,以及与她越来越远的一个人,一想到在未来冗长的生命中,二人再也没有交集,亦不会再见,一颗心就被掏了出来。
撕破胸肺,血淋淋的掏了出来。
“我要去找大胡子……”她喃喃自语:“去找小宝。”
其实不用她说,他们去的方向就是大胡子暂住的客栈,也得亏他有先见之明要在京中等着她,生怕她反悔。
“大胡子说的真对啊,真对……”她苦笑出声,忽然双手掩面,肩膀微微抖动,那单薄的身体让人想要拥入怀中,却又生怕将脆弱的她伤害。
“为什么不跟殿下见一见?不跟殿下说清楚?”刘玉环也忍不住哽咽:“殿下不舍得让你走,你也舍不得殿下啊……”
“我不想说……”此生已经拖泥带水不得安乐,何必再去牵连另外两个人,那一瞬间,她收起了大大咧咧的脾气,胆小如鼠。
“你不后悔就行……”同样是胆小如鼠的另外一个人,又有什么资格安慰她,开解她,千言万语就只能化作最后一句:“不日之后我们可能就要启程前往封地,在将来你我姐妹恐怕再难相见,姐姐千万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