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太子殿下何曾如此憋气,看在他自称岳父的份上又不能大发雷霆,只能暂时不和他一般见识。
“太子殿下,床有点小,挤着孩子……”大胡子明明闭着眼睛,却料事如神。
正打算往床上爬的太子一记眼刀向大胡子看了过去,只见他悠哉悠哉的闭目睡觉,干脆抱起一旁的凳子往地上一放,坐在床边不睡觉了。
今晚注定是不眠的一夜,客栈里头大胡子在为未知的明天一筹莫展,还在思量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李彻一手握着刘玉瑶的手,一双眼睛纵然疲惫冲着血丝儿,还是不肯从她的身上移开分毫,唯恐一眨眼,这人又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了。
从当初去往行宫到现在已经半年多的时间了,他们两个人就没消停过。
而李律此时也已经回了府上,他睡不着,因为他得连夜布置明天的计划。
至于东宫更是无人能眠,焦嬷嬷焦灼的走来走去,期盼着今晚宫里一切安稳无恙,好掩盖太子不在东宫的事实。
东宫里的那位太子妃却坐在灯下,嘴角噙着浅浅微笑,在她获得解脱的同时,又会不免自责,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上朝——!”金乌啼朝阳,晨光破云开。
万福安在大殿之上高声通传,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依次入殿。
今日的早朝多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洛清王李衡。
万福安当朝诵读李衡的罪状,并且宣布虢夺其亲王封号,驱逐封地,没有诏令不得入京。
李衡谢了圣恩,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文武百官对这位洛清王多有揣测,昔日心腹也都拿眼小心去瞄他,似乎是在掂量他是否还有翻身的可能。
如果仅仅是虢夺亲王封号,只要人还在京中就一切皆有可能,可人一旦被放逐封地,就算是最小的九皇子称王称帝,他也连一杯汤汤水水都沾不着了。
散朝的时候百官推推嚷嚷,谁都不想去试探李衡的口风,又谁都想要听听他会说什么。
这位昔日风光丰神俊朗的五皇子殿下,如今一身粗布长衫穿在身上,依旧不减风雅,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沧桑和疲惫。
他在牢里过的并不算差,刑部大牢比之宫内天牢可好的多了。
他谁也没看,径直往前走去,与太子并行,拱手道:“太子殿下。”
李彻扭过头来看他,他形容潦倒,而自己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眼底满是血丝,皮肤糙的好像睡醒就没洗脸一样。
挣扎着抬眼去看面前之人,李彻还没开口就先打了个呵欠:“五弟何事?”
“多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谢父皇去吧。”他说完之后就径自往前走去。
李衡亦步亦趋道:“殿下难道就不担心我出来之后出尔反尔?”
想到当初两人在牢里约定,以刘玉瑶换他性命一事,李彻只觉得造化弄人,现在人也好好的跟他回宫去了,再给他一个,他未必敢要。
“啊?想必五弟不是这样的人吧。”不过这出尔反尔的罪名你是担定了,又随口附和了一句道:“哥哥我还有事,先行一步,等五弟要启程之前支会一声,哥哥我还得给你践行呢。”
说着就大步离去,身边一群趋炎附势之人簇拥着,衣带当风,好不威风。
李衡眉心微蹙,不知他是怎么一个意思。
后头肩膀却被李律一把揽了个结实:“走,五哥,咱出宫去,中午在醉仙楼叫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给你洗洗晦气!”
扭头看着这个弟弟,李衡面露欣慰之色。
诬陷太子的事情是他和母后两人商量而定,将这个弟弟蒙在鼓里,在他的质问中也不肯承认,没想到他事到如今也未曾和自己有罅隙,自己却觉得有些惭愧。
“不用了,还要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出京。”
“这不着急,父皇也没说让你什么时候走,干脆等过完年的吧,省的过年的时候再把你千里迢迢的叫来,路上就得耽误工夫。”
李衡却道:“已是戴罪之身,再也不敢讨价还价,还是尽快启程的好,省的让有些人心里不痛快。”
“五哥……”李律虽然依依不舍,但他明白,三哥和五哥必须得走一个,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个结局兴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正欲言又止的时候,万福安已经一路小跑的追了上来:“五皇子殿下,殿下留步,陛下要见您呢。”
兄弟俩对视一眼,李律在哥哥的肩头大力拍了拍道:“去吧,去吧,我等着你,一会咱们一起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