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这所有的秘密都将烂在心底,直到死去的那天,被他带到另一个世界,万万没想到还有说出来的一天,好在太子深明大义,知晓其中利害,他也正好可以放心了。
给中宫送肥鹅的内监是跟着五皇子一起回来的,一回东宫正好看到太子正带着大胡子从书房出来。
远远的,李彻双手环胸而笑,秋日艳阳染上他的眉梢鬓角,让他的笑容几乎刺痛了李衡的双目。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多日未见,第一次见面本应该给储君行个大礼的,但因为在养心殿一国之君的面前,多有不便,结果现在在东宫,也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而李彻,也结结实实的受了他这个大礼,直到他所有的礼数都到位了,才慢悠悠的说道:“五弟不必多礼。”
李衡起身,本就温润如玉的一个男人,连日憔悴,微微一笑,竟让他看上去略显孱弱,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会软下心肠,这样一个男子,本就该读书写诗,常伴香薰水榭之中的。
然而李彻自小与他一起长大,对他的秉性自然是了如指掌,权当没看见他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勾唇笑道:“来接五弟妹的?应该和玉瑶在一起。”
“对太子妃多有叨扰了。”五皇子呵呵笑道:“劳驾殿下派人去通传一声,臣弟在这里等着她一道回去。”
“不忙,一起过去吧。”
李衡有些讶异,不过也没有过多表现出来,他以为经过了自己困绑了刘玉瑶一事,太子应该会极力避免他和太子妃见面的,却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有如此大度的一天?
正思忖着,李彻已经在前头领路,往临湖小院去了。
李衡也不敢懈怠,赶忙跟了上去。
太子走的也不快,悠哉悠哉的,一边走一边说道:“前些日子听闻皇后娘娘凤体有恙,不知现在如何了。”
“有劳殿下惦记着,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没什么大碍了,那本太子就越发得惦记惦记了。”
李衡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却听太子话锋一转,抬手在李衡肩头拍了拍说道:“我们都是做儿女的,当然得惦记着让父母金安,不再受病痛折磨,你说是不是?”
“是,殿下所言极是。”李衡也配合他,笑的天衣无缝。
又在他肩头拍了两下才继续往前走,好一幅兄友弟恭的画面。
两人前后脚进了临湖小院,迎上来的宫人见是太子和五皇子,便连忙说道:“太子妃娘娘正要差奴婢去请殿下过去用午膳呢。”
“是吗?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不如再多备一副碗筷。”
“是,殿下。”宫人急急下去准备了。
李彻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给李衡道:“粗茶淡饭,五弟不要嫌弃才是。”
“不敢,殿下有请自然却之不恭,只是受父皇耳提面命,启程在即,不敢耽搁,回府之后还有许多杂事待办,恐怕不能耽搁。”
“要真因为这一顿饭给耽搁了,那我便向父皇求情,给你再宽限几日!”随即便不由分说的,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偏厅行去。
李衡的一只手被他攥在手心里想要挣扎,却有些力不从心,便也只能蹙眉咬牙顺从了他,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彻其实也并没打算怎么着,一见着太子妃和五皇子妃的时候,他便说了来意:“恰好五弟过来了,午膳一起吃吧,而且五弟过段时日就要前往封地,这山高路远,还不知何年何月再见,今日相聚,便权当饯行!”
刘玉瑶正怀抱襁褓从内室出来,想必是刚除了钗环衣饰,长发纤腰,衣带纨素,清清白白的一个水做的人儿一般。
只是她秀眉一蹙,白眼一翻,又将她灵动顽劣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一手抱着怀中的孩儿,一手去拉尾随自己出来的人:“走吧,这饭吃不下去了。”
刘玉环只是堪堪露了个头,还没看清偏厅的景致就被拉走了,自然也是一头雾水。
李彻却在背后低斥一声道:“往哪走?回来吃饭!”
这一家之主的架子摆起来,饶是刁蛮如刘玉瑶这般,也不得不止步,回身冲着他道:“看到讨厌的人,我会倒胃口!”
“你不吃可以,让你妹妹过来。”
“那我还是吃吧!”人家毕竟是夫妻,自己能护的了一时,也护不了一世啊,这才拉着刘玉环过来坐了。
从她说讨厌的人时,刘玉环就已经猜想到许是李衡来了,这番看到了他,也不过是点了点头,并无过多交流,似乎二人之间早就到了相视无言的地步。
李彻将刘玉瑶怀中的娃娃接了过去,不忘奚落她两句道:“都做娘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