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淡淡笑道“我往往只会置之死地而后生。”
八皇子又冲着他竖起拇指,转身告辞离开。
这边老八刚走,关上了大门,李衡就快步往后园去了。
“那些箱笼是刘玉环买的?”
内监总管战战兢兢的答话:“是,娘娘早些让城东的木匠打了几口箱子,说是结实,今儿来送货的。”
“哼,她看来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京城了!”
内监总管不敢答话,只得跟上他的脚步快步进了后园。
院子里的丫鬟正在指挥着小厮将箱子在廊下摆好,李衡一路看着,一路进了刘玉环的绣楼之内。
一进去就看到四周已经变的空荡荡起来,雕花镂空架子上的摆设也全部收拾了起来。
再往里求,窗边琴桌上的那把陪嫁的古琴也不见了,她最喜欢的那扇屏风也被收了,居中还敞着一口偌大的樟木箱子,里头正整整齐齐的码放着记事本书,并包装严实的几张卷轴。
“那是娘娘的衣裳,打开拿出去晾凉,免得在路上时间长,返潮招虫子。”刘玉环身边的丫鬟翠儿正指挥着众人的动作,一转头看到李衡黑着一张脸站在距离自己不过一丈的地方,顿时吓的一哆嗦,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奴婢参见五皇子殿下!殿下千岁!”
李衡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起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行礼,他这么生气的,这丫头着实不会说话。
在这府上,就算是个厨娘见到他都不过屈膝福身而已,那是对方当自己是他李衡的人,又是在自己的家中,不必过于拘泥礼数。
这丫头规行矩步的样子忍不住让人怀疑,她根本没拿自己当这个府上的人,一次不差的恭谨背后是距离的疏离,他怎能不气?一个丫头都不当自己是他府上的人,更何况是她的主子呢。
“你的主子呢?”
“娘娘她……”
“我在这。”刘玉环将翠儿的话打断,拂了帘子从内室走出来。
她的手上正抱着基本书边泛黄的古书,一边拍打着上面的灰尘,一边头也没抬的走过来说道:“殿下来了啊。”
言罢仍然是看都没看李衡一眼,将那书整整齐齐的放在箱子里,顺便翻看几下,依次分门别类按照顺序摆放好。
李衡的目光在看到她之后稍微有了一点缓和,自他与刘玉环成亲的一年多来,这个女人变了许多,再也不是当初他所见到的那个怯懦柔弱的千金小姐了。
她整个人都变的愈发沉静了起来,眉目淡然,心思缜密,举手投足间别一有一番雅致,却又能恰到好处。
今日的她不过就穿了一件长衫,未着锦绣,不戴珠钗,恍如伫立云端,清新脱俗让人想要趋近又唯恐玷污。
“你这是在做什么?”李衡压抑了自己的口气,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夹枪带棒的。
“收拾琐碎。”答了四个字,又起身来去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摘了下来仔细端详,又平铺在桌上,用丝绸巾帕小心擦拭。
“我自然看得出你是在收拾琐碎,你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
刘玉环扭头看他,微微蹙眉:“此去封地,难道什么东西都不带?”
李衡没好气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京城?”
“并非臣妾迫不及待,而是事成定局,难道还能不走吗?”
“起码现在不用。”
“早晚都是要走的,我先收拾着,等到走的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丢散落四。”
她说着又将那幅画仔细的卷了起来,一边接了翠儿送上来的布带将其捆好。
只听李衡又继续说道:“若是走不成呢?”
“走不成?殿下既然在京中还有要事要做,那臣妾就先自行前往封地等着殿下吧。”
“既然你这么想和我分开,为什么还要跟我去封地呢?只要你对太子妃对刘家说句话,他们便可以让我将你休了,届时,你我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老死不相往来。”
刘玉环将手上的卷轴放进箱子里,这才抬头看他,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写满了对他的质问和不解:“殿下为何要休我?”
“难道你不想?”
“我为什么想?”刘玉环嗤笑道:“我自嫁入李家为妇,从来不曾做过德行有亏之事,若说是我犯了七出没有子嗣,那也说不通,毕竟我也不是不能生养。既然我没有错处,为何殿下非要将我休了才肯罢休?这样的屈辱倒不如赐臣妾一根白绫,来的痛快一些!”
李衡看着面前之人,只见她不吭不卑,双目含恨的与自己对视,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了。
好人家的女儿一旦被夫家休了,这于脸面上,将是无上的羞辱,女子的德行问题就会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主要内容,更会给娘家脸上抹黑,若是娘家有未出嫁的姑娘,日后再要寻好人家更是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