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说完又抱着药往四方驿馆的最东边去了,京中一共有三座驿馆,分别是同文驿馆,同德驿馆,还有四方驿馆。
四方驿馆之内居住的多是周边国家,以及附属领主的来使,所以鱼龙混杂最是难办,但相对的,这里的住宿吃穿也最为上乘,大展国威。
小厮奔向的地方圆门前挂着‘清风’二字,再往里去,还有一亭名叫‘自来’。
此时在自来亭中正一坐一站两个人,坐着的男人穿着厚厚的鹿皮袄戴着鹿皮帽,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拍着手上的一张羊皮卷道:“你还要什么?你还求什么?这难道还不够?都到这份上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了啊?我的好妹妹!”
站着的女子双手环胸,大雪过后,一身红衣的她婷婷而立显得分外扎眼。
个头是少见的高挑,长相更是难得的貌美,她的头发尽数梳在脑后,一溜儿玉珠绑在后头,透着简单的干练。
只见她眉头一挑,带着几分蔑视的神态道:“这人的救定了,你说的再多也没用。”
“救什么救!你知道他是谁吗!你让我怎么跟五皇子交代!”
“还有你交代?”女子冷笑讥嘲道:“他不是已经将割地的文书给你了吗?”
“那你当初是怎么答应哥哥的?”男人看上去有些生气了:“你说为了避免五皇子出尔反尔不认账死活要我先去把割地的文书要来!现在都要来了!该死的人还没死!你让我怎么跟五皇子交代?”
“那你就跟他说死了呗。”女子却是一点也不怕他的。
男人双眸瞪的铜铃一样,刚要怒吼出声,在对上她尖锐的眼神之后又瞬间矮了一头,压低声音说道:“这人真的必须死,若是不死,会坏事的,五皇子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问都没问的把文书交给我了。你想啊,要是这个人没死,将来当了皇帝,这文书就相当于废纸一张!擦屁股我都嫌硬!”
“你要嫌硬就扔了好了,又没人真的让你擦屁股!”
“娅娅!”男人到底还是吼了出来。
卢卡娅娅反瞪他一眼道:“哥哥,你居然对我大呼小叫的?”
“我这不是着急吗!你怎么一点也不让哥哥省心啊!那个人该死!你救什么救?救了我们都得遭殃!”
“放心,我是不会让他有机会还击的,我要带他走,带着他,带着我们的五十座城池,回胡歧。”
“你要带他走?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后者耸肩,笑着说道:“看上了,怎么了?哥哥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
“呸!和我胡歧国勇士相比!他就是一只瘦弱的病鸡!”
话音刚落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风声,卢卡娅娅已经将软鞭缠在了男人的脖子上,英目含箭:“他是我的男人!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后者气急败坏的去扯脖子上的鞭子,虽然口气仍然很硬,但显然已经妥协了很多:“好好好,既然你觉得好玩就玩玩!玩玩好了!带回去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答应哥哥,哪天玩腻了一定要杀了他!听到了没有!”
“我不会玩腻的!我阿妈说,那么多勇士我之所以看不上,是因为他们不是王子!”
“废话!王子都是你的兄弟,难道你胡歧国的娅娅公主要嫁给自己的兄弟吗!”
“眼前不就有个王子吗!我阿妈一定会满意的!”
“我不满意!”
“你不满意就憋着!”说着就刷的抽回鞭子,大步走向等候在旁的小厮道:“我让你买的药材都买齐了?”
“齐了,齐了,公主殿下。”
“好,跟我过来。”
转着手上的鞭子,嘴里哼着奇怪的曲调往里屋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在中原不比我们胡歧,中原人娇贵,体弱,一生病一受伤就得成了药罐子,这药得喝好几天呢,一天要喝好几碗,所以我买的这些药也不算多,说不定明天又得去买了。”
“是,是。”小厮连声应答。
进了内室,拂帘而入,温暖的炭火让这离的杜鹃开的正好,红红火火,一片艳丽。
屋里伺候的两个丫鬟向卢卡娅娅行礼,后者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则坐在了床边。
床上躺着的男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剑眉星目的他长睫投影在眼睑上,安静如斯。
“真好看。”卢卡娅娅再次感慨道:“这个男人真好看啊,金奴,你觉得他好看吗?”
小厮便笑着答道:“好看,好看。”
“你眼光还不错,比哥哥强,以后他就是本公主的驸马了,阿妈也不用在我耳朵边唠叨我嫁不出去了!”
小厮仍然是笑眯眯的,打心眼里为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