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萧家门户很深。”屠晚清的第二句,却没让赵三忌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澜,只是眉头稍微皱了一把,对于萧家,这情况该是意料之中,不过由屠晚清说出这话来,别具一番深刻罢。
“萧家当代大少爷,身旁陪有执法者。”屠晚清的第三句,却是让赵三忌彻底按捺不住。
“你跟他对上了?”赵三忌用粗糙的食指头,敲打着手里的茶杯,问。
屠晚清似乎早就想好了措辞,点点头,回答道,“执法者巽,论实力不在坤之下的一蛮龙,这次能活着从他手中苟延馋喘出来,是祖坟冒青烟了。”
赵三忌压根没指望能让惜字如金的屠晚清在三言两语间就还原了现场的刀光剑影或惊心动魄,所以直奔问题的关键,追问道,“看屠爷毫发无损的样子,可不像祖坟冒青烟这么简单。”
屠晚清听得赵三忌的揶揄,嘴角难得牵起了一道弧度,却是技不如人的自嘲和无奈成分居多,微微摇了头,道,“祖坟冒青烟,那是出门遇贵人了,不然就我这本事,在人家面前也只是花拳绣腿,三两回来就能收割掉我的头颅。”
赵三忌陪着笑了笑,算是对方才自己口无遮拦的道歉,屠晚清见状摆摆手,一反先前的无奈,有点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开朗,瓮声瓮气道,“是我学艺不精,怨不得人。”
赵三忌干笑。
屠晚清像是没看出赵哥儿的尴尬,又径自为自己斟上了一大杯茶,喝过一口后,这才慢慢抖出了十天来所有事情的始末,以及当天在京城时的千钧一发。
原来,屠晚清在接了赵哥儿给出的任务后,当晚便马不停蹄地就直奔了西安,抄上刘成文也就是刘氏的老家,对付这种不是善茬的恶茬,屠晚清也不讲究什么绅士风度和心慈手软,直接摸黑进了人家院落里,好在他是侦察兵出身,一身蛰伏的本事没白搭,三滚两爬的楞是让自己两米好几的大个堪堪躲过了院子里头的那些明桩暗哨,之后踮着脚尖又摸进了刘氏家主的书房里,把里头一些户口本身份证护照之类的东西统统席卷一空。凯旋而归后,屠晚清充分发挥了自身双重间谍的优势,凭借户口本上的一些基础信息,最终让他得到了官方给出的第一手资料。其中,里头的信息除了刘成文这只打不死的蟑螂以及酱油哥刘云祥外,还有两个相对刘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其中一个叫刘成武,为刘成文的胞弟,据官方报道,刘成武算是刘氏的异类,这话并不是说刘成武如何标新立异与众不同,只是这家伙在蛇鼠一锅的刘氏企业中,刘成武相对来说是善良的,至少,相较他人之下,刘成武的罪状不至于磐竹难书,甚至就他热心慈善这一茬,撇开世故与功利,勉强也算得上好样的。而另一个佼佼者,名叫刘云瑞,为酱油男刘云祥同父异母的胞弟,现顶了酱油男的缺,为刘氏企业第一顺位继承人。对于这个,屠晚清却没大费唇舌,琢磨着也就该是个龙套角儿,用屠爷的原话说是,“刘云瑞的坏,上不了台面,忒没品位,活该就一炮灰。”
拿到了刘氏家族年轻一代几个领军人物的资料,屠晚清又在西安待了两天,其中大多时间都在明察暗访,待确定了官方给出的资料不曾浮夸造价存在糊弄嫌疑,并进一步补充了一些鸡毛蒜皮的正道消息后,屠晚清这才安心进京,着手抄起了老萧家的老底。
然而,屠爷碰壁了,甚至,差点遭了灭顶之灾。
太子萧朝桂有保镖,这不是件新鲜事,毕竟一个年仅三十就能在官场频频大放异彩并屡次博得一号元首赞赏的青年俊彦,对这会儿家族地位正如日中天的萧家来说,意味着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省部级或者国副级大员这么简单,甚至,萧家如果跑位得当,并且在往后的二十年中,萧朝桂由锋芒毕露的次境界修炼到重剑无锋的天人地步,那么,萧家在二十年后走出个国正级大员并非痴人说梦。所以,当屠晚清找上萧家太子萧朝桂后,发现在他身边有不下二十处暗哨时,并没空出多余的心思用专业的角度去惊讶与赞赏,因为,让人纳罕的是萧朝桂的贴身保镖,那个块头与自己不相伯仲的傻憨大个儿,饶是屠晚清历经生死、堪破红尘、看透轮回,在与傻憨大个儿“不经意”擦肩而过时,也被生生激出了一身冷汗,当时,屠爷连“侧目”的勇气都没了。
屠爷说,“那时,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