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那人快要被江中的风浪给淹没了,张将军,要不要属下派人将此人救上来。”物伤其类,一名将领觉得心中甚是凄凉,决意就算是触怒了张必先也要讲说出这番话来。只是说话之时心下依旧仓惶不已,连带着话音也有些抖抖索索的。
张必先抬眼冷冷的瞧了此人一眼,一语不发的继续盯着江中的那名在风浪里头沉浮不定的将领。
“张将军,在如此下去,此人恐怕是没命了,就算方才这名将领出言不逊顶撞了张将军,张将军略施薄惩也就算了,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小人可以作证,此人家中确实上有高堂老母,下有若妻稚子,倘若一个不慎失却了性命,只恐他们一家老小无人养活了。请将军看着这等事体的份上,怜矜一下此人,千万不要令其在此地命丧黄泉。”又有一名将领看不过去了,心中凄惶,便冒着有可能触怒了张必先将军的危险开口替着正在江里浪中出没不定的将领求情道。
其他的几名将领和甲板上的一众兵丁本来也是心中不忍,只是害怕再度触怒了张必先,不敢上前开口替着此人求情。眼下看到有人不怕死的站了出来,心下自然是敬服,觉得若是不一同出面替此人向张必先求肯,势必会还得这名将领平白无故的殒命江中。平素就是要好的水师兄弟和上司,一众将领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令这等惨事发生在自己跟前,便一同跪下来替军中的弟兄跟张必先求情。
张必先今日本意只是要立威而已,本来就无意要取这名将军的性命,眼下又见到甲板上的其他将领和一众兵丁齐刷刷的跪下下来向着自己求情,也就借坡下驴的开口说道:“诸位将军请起来,本将军今日不过是略作惩戒,无意要取他性命。你等不必下跪了,只是家有家法,军有军规,本军之中以本将军的号令为先,你等切不可想那名将军一般胡乱出言顶撞上官,余事本将军也不会过于干涉其间。”
一听张必先言辞之间颇有放过此人的意思,一众将领皆是唯唯诺诺的应和道:“将军所言,属下们一定谨记在心,日后定然不敢轻言冒犯了将军。”
张必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对着一众将官吩咐道:“命令后船将落水的将领救起,带到船舱中令他好事休憩一番。”
听得张必先下了将令,诸位将军们闻言则喜,一名将军担心那名被张必先丢到江中的将领若是在风浪泡的过久,恐怕会落下什么疾病来,随即带着几个熟谙水性的将士下去营救那人去了。
张必先威慑住了其他的将领,自然就吩咐麾下的战船分成几路,朝几艘疑是红衣妖人楚流烟的座船分头追了下去,不过依旧留下了大半数的兵力和战船依着最先定下的策略攻打应天水师摆下的战船战阵。
“军师,敌军攻击的甚为激烈,回转应天水师营帐的战船俱已行到了半途,敌军看来是不容易追上了,不如我等也撤离此地吧。”一名将领急匆匆的冲入了楚流烟的座舱,颇为焦急的对着楚流烟急切的禀告道。
楚流烟微微迟疑了一下,对着此人张口问道:“汉军水师是否是真的追不上我军先行撤离的战船了么,你可有这个把握。”
“这,末将并无十成十的把握,只是眼下汉军水师战船的攻势极为猛烈,属下当心楚军师若是此刻不走,再过个半个时辰,可能就走不成了。”此人焦切的对着楚流烟言道。
“我若一走,岂不是将你等应天水师的兄弟都丢在了此地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厮杀不休了,本军师也是应天军中的将领,岂可做出这等丢弃麾下部众,独自逃生之事来。更何况眼下我军先行离去的战船尚且不知是否真的已然逃出了汉军的围追堵截的范程之外,如是本将军此刻一撤离,岂不是引动我军士气,若是让汉军乘虚蹈隙的攻破了防线,本军师岂不成了应天水师的千古罪人?”楚流烟面色一正,颇有些义正言辞的驳斥道。
“这,楚军师,这战阵冲杀的事情本来就是我等将士的分内之事,军师不过是一介谋士,又是吴国公手下的股肱之臣,没有理由和我等在此处一同殉难。汉军水师战阵实在过于厉害了,我等恐怕撑不了一时三刻了。”将领被逼不过,不得已对着楚流烟吐露出了真正的心意。
一闻此言,楚流烟蓦然一惊,心中已然洞明这名将领是觉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过于强大了,目下的水师战力恐怕不足以保护住楚流烟的周全,倘若楚流烟出事,将领自觉没有脸面向吴国公交代,所以方才来劝楚流烟先行撤离。
楚流烟将袖子一拂,对这来将高声说道。“不,守土有责,本军师和你等水师将领一般无二,本军师已然决意,要和你等生死与共,绝不轻言撤离。将军请回吧。”说完之后,楚流烟便回过脸去,表示决绝之态。
将领听得楚流烟如此峻拒,不由叹了口气,真要换个说法开口继续求肯楚流烟先行撤离此地。却只听得外头的将士忽然喊道:“徐元帅率兵来救了,军师,徐元帅率兵来救我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