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前厅内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便是因为如今这在座的众人意见出现了分歧,以清言为首的一部分高层认为趁着战乱正是敛财的大好机会,而以小夏为首的一部分高层则认为如今趁着战乱虽说可以疯狂敛财,但对于人手的损耗实在太大了,要知道最近连蓦然阁的好些个从未失过手的精英都折损掉不少!
凤凰如今毕竟不比从前,快马加鞭的赶过来脸色十分的苍白。她一进来,一旁知道她情况的香儿就赶紧上来扶着她坐下,又将给她准备的参茶替她倒了一碗,伺候她喝了,见她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这才放下心来。
缓过气来的凤凰抬眼将众人都一一扫了一遍,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好了,你们现在都说说你们什么想法吧。”
文宇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绷着脸一声不吭的小夏,微垂了眼帘站起身对凤凰道,“阁主,我们觉得如今机会难得,若是不趁机加紧敛财,一旦错过只怕再也遇不到这样大好的机会了。此次景慕内战,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景慕元气大伤那肯定是必然的,届时我们蓦然阁的大部分生意定然会受到极大的冲击,此时若不敛到足够的钱财,到时候运作只怕会比较困难。”他起先声音还比较小,说到后来却是越来越大声,显然这番理由已经在他心头滚了多时,因而十分的理直气壮。
经过一段时间的锤炼,如今的文宇褪去稚气,已然成长为一个稳重的大小伙子了。只是凤凰看着他,眼神中却是流露出几分讶异来。她是最清楚文宇和小夏几人的感情的,可以说,但凡是小夏做出的决定,无论是对还是错,文宇基本都是无条件拥护的。可如今,他竟然站在了小夏的对立面。
小夏听他说完便冷冷哼了一声,面寒如冰道,“我承认如今机会难得。可难道就因为如今赚钱的机会难得,就要枉顾阁里的兄弟姐妹的性命么?人命难道不比钱财更重要?”
“我没说人命没有钱财重要,”文宇一对上小夏,刚刚本还慷慨激昂的气势顿时便是一泄,他垂着头瓮声瓮气道。
“哦?没有么?”小夏冷笑了起来,笑完却是眸光若刀的狠狠劈向文宇,“你虽没这么说,可你却要这么做!赚钱,赚钱,你知不知道这赚的钱可都是拿命去换的!”
“这世上做什么事情不需要付出代价?”这时,一直没出声的清言冷冷开口道,“我也没有下令让他们一定要拿命去赚这个钱,我有给他们选择的,是他们自己做下了这个决定,最后有什么后果,自然也只能由他们自己担着。”
小夏听他这么一说却是顿时气红了脸,猛地站起身指着清言尖声道,“你那个是选择么?你那分明就是利诱!我们蓦然阁当初打探消息只是因为任务,后来因为开辟出贩卖消息这一门生意,你便立下规矩,每个人打探到的消息可根据贩卖后所得的金钱按比例抽成。原本只是二成的,可如今你却生生提高到了四成!”
对于小夏的指责清言脸上仍旧是无动于衷,只嗤笑一声,凉凉道,“我这么做怎么了?以前太平盛世,贩卖消息后所得的钱财分成十份,二份本人所得,二份分发到其他相关协助的人手里,余下六份,二份作为我等的月钱和阁里的日常运作,四份储备,这样分配是因为太平盛世打探的消息没有危险。而如今打探消息的风险大大的增加,那打探消息的人拿四份,协助的人拿二份,剩下四分,日常开销二份,储备二份,这样做有何不妥?我不过是让每个人从他们的劳动中获取他们所应得的报酬罢了,何来利诱一说?”
凤凰对于这样的分配以前就曾暗叹过,不得不说清言这小子不仅有领导才能,赚钱方面也是一把好手,这样的抽成方法放在现代和业务员销售业务然后从业务所得中提成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一个方法放在现代或许司空见惯,可放在这样一个习惯每月固定领月银的古代,简直不啻于惊天之举。
“你,你这根本,根本就是在狡辩!”小夏气的说话都有点打结了,“若不是你突然提高了抽成,打探消息的探子们如何会拼了命的去打探消息?”
“这有什么不对?”清言斜眼睨着小夏,嘲讽笑道,“我们提供途径,他们去打探消息以此获得丰厚的报酬,这样或许的确是在冒险,可一旦战争结束,景慕陷入经济萧条,到时候别人或许只能吃糠喝粥,他们却可以自此大鱼大肉,这样难道不好么?暴利从来与风险并存,他们得到了一些,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你这么做表面上是没什么不对,实则却是在鼓励他们去冒险。的确,暴利与风险同存,但我们真的需要冒着这种风险去掠夺这样的暴利么?钱永远是赚不完的,但人命只有一条。我们蓦然阁的前身是什么你忘了么?我们是一群以乞讨为生的乞丐,这样的我们难道还怕吃糠喝粥么?而且比到一命呜呼,难道吃糠喝粥的好好活着不更重要一些?”从来都是站在清言身边的安暮这次却也站在了清言的对立面,她说话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柔弱,但语气却是从来都没有的冷肃。
她抬眼直直看着清言,一字一字平静而清晰道,“清言,你再这样坚持下去,等这场大战结束,剩下的人的确会手握惊天的财富,但你可曾想过,届时这剩下的人还会有多少么?”
清言被她清澈而安静的眼神看得终于微变了颜色,但性子中的冷漠和偏执还是让他硬声道,“既然想得到一些,那本也就要承担失去一些。剩下的人不多,但剩下的都是精英,届时我们再招人便是。战争年代,人命本就如草芥,在哪里死去不是死?比到庸庸碌碌的死去,拼着一条命去获得一些这辈子可能都不能获得的,如此又何乐不为?”
“损失了人的确可以再招,但却再不是原来的那些人了,”安暮仍是静静道,她看着清言,眸光中是一抹不可抹去的忧伤,“每个人都是无法取代的,清言。就像没有你,阁主可以再换一个总坛主,可再换一个总坛主,那个人却再也不是我的清言了。”
她说的清淡,清言掩在宽松的衣衫下身子却是巨震一下,他抬眼看着安暮,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随着安暮的话,整个前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刚刚还各自为营的众人此时脸上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谁这一生没有一个绝无法取代的人呢?
一直安静的听着他们争执的凤凰这是才微微的笑了起来,“看来你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无法取代的人么?凤凰抬眼望向门外的远处,微微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