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之前下在他身上的剧毒起了连带反应,”凤凰的脸色有些淡,眸光无波无澜,看不出具体在想什么。
青玉还待再问,却被一声惨声痛吟给直接打断。
是不堪疼痛的景慕帝生生被疼醒了。
只是虽醒了,那半开的双眼仍浑浊一片,眸光涣散的落在站在床沿的凤凰身上,好半天都没有对准焦。
凤凰静静看了那毫无焦距的眼眸半晌,这才突然伸手过去钳制住他的下颔,迫使他张开嘴,然后将手中拔开塞子的一小坛酒尽数倒入他的口中。
岂料她这动作竟引得本毫无反应的景慕帝突然反弹起来,只见刚刚还仿若濒死的景慕帝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就将凤凰钳制的手一把挥开,跟着便趴在床沿对着地上就是一阵干呕。他这几天都没怎么进食,除了刚刚灌进去的酒,自然再呕不出什么其他东西来。但他身上本就腌渍的不行,如今再一呕吐,那形容模样便益发狼狈凄惨了起来。
青玉见状皱眉后退了半步,凤凰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哪怕那呕吐出来的脏污飞溅到她的鞋面裤脚,她都没有移动分毫。她看着恨不得将枯柴一般的手指伸进嗓子眼抠掏的景慕帝,神色平静的清泠泠道,“不用吐了,只要有头发丝那么一点滑入你的喉咙口,你吐死了也没用的。”
她说完景慕帝抠掏的动作便是一顿,他一把抽出手指,猛地抬眼恶狠狠望向凤凰,嘶声哑道,“贱人,你给我喝了什么?”明明刚刚还眼瞳涣散浑浊的好似下一秒就要翘辫子,此时再次抬起的眼眸却蓦地清明了起来,内里有精光耀耀,一眼瞅去,却哪里还像个垂死之人。
“你说呢?作为一个从小被你百般‘宠爱’的好女儿,你觉得我还能给你喝什么?”凤凰闻言却是似嘲非嘲的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只是父皇你不是一向喜欢在我面前装慈祥和善的么?怎么现在不装了么?”
景慕帝直接无视凤凰嘲讽的口气,眼神宛若蛇信子一般,恶毒的死死盯着凤凰,一字一字道,“你给我下毒?”连声音亦是中气十足。
凤凰一听顿时笑出了声,“父皇也觉得依你过往的所作所为,作为你女儿的我只能还你一杯毒酒么?”
凤凰的笑声让景慕帝沉了脸色,他慢慢从床沿爬起身坐好,眯眼瞧了凤凰半晌,这才凝声问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装疯卖傻?”眼前的凤凰和以前的那个根本就判若两人,他不相信一个人随随便便的就能性情大变至此,唯一能解释的也只有凤凰其实一直在伪装。
“唔,也不是在装疯卖傻,”凤凰慢慢摇了摇头,哂笑了一声,悠悠道,“你可以将我如今的改变看作老天爷看不过你的丧心病狂,特地开了我的灵智,以便替天行道。”
“哈,丧心病狂?替天行道?”景慕帝闻言却是蓦地狂笑了起来,直笑得满脸红紫,两眼泛泪。
“难道不是么?你盗国窃权不说,还以前朝皇室成员的性命威胁我娘,迫使我娘嫁给你,最终导致她郁郁而亡,”凤凰淡淡道,说着她冷眼睨了景慕帝一眼,“我劝父皇你还是保重一些的好,你如今虽说回光返照,但也经不住你如此折腾。”
“住嘴!朕才没有回光返照,朕身子好得很!”凤凰刚一说完,景慕帝便暴怒的吼了起来,声音洪亮,满脸红紫,倒的确不像垂死之人。
凤凰清泠泠地睇着他也不反驳。
景慕帝吼完胸口剧烈起伏了好半天方才稍微平复下去一些,他抬眼恶狠狠的看着凤凰,哑声道,“你果然和你娘那个贱人一样,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说着他略一停顿,微喘了口气后,又用一种充满恶意的语气对凤凰冷笑道,“听你这口气,看来你还不知道你娘那个贱人其实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吧?!呵,也是,她本就长了一张骗尽世人的清纯脸蛋,要不然朕当年也不会瞎了眼般对她千宠万娇,为了让她高兴,甚至大肆搜罗天下奇宝,就差没让人直接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逗她开心了。
“可结果呢?结果她却背着朕和别的男人生下你这么个野种!你说,你说她是不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妇!”他起先语气还算平静,说到后来语气却是越来越激烈,直待最后一句,整张脸都扭曲至狰狞,怨毒的眸光中却又显露出深深的恶意来。
凤凰对此只脸上平静的看着他,然后语气平静反问道,“当年你胁迫她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她已心有所属?你一口一个曾赐予了她何等的宠爱,为何却不提你是如何卑劣的逼迫于她?又怎么不说你是怎么使得她一个享受万千宠爱的公主国破家亡沦为禁脔的?”
“闭嘴!你懂什么!”景慕闻言却是暴喝一声,“我做了那么多只是因为爱她,难道这也有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