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附和的点点头,“阴沉沉了一天了,是要下场大的。”
走到床边的安暮唔了一声,伸手去拉那窗子,却因为外头的风实在太大,拉了一下愣是没拉住。安暮透过那撞得噼啪作响的窗子朝外头看去,入眼一片压抑的黑,因为今晚的风实在太过强劲,灯笼根本就点不住,因而外头却是一点天光都没有,再兼之那狂风大作的低啸声,莫名就让人心中有些不安。
“怎么又发呆了?”走过来帮她关窗的清言越过她轻轻松松的将那窗子拉上。
经过凤凰药膳的调理清言身子已经大有好转,这大半年来,不仅咳嗽少了,个子也猛地拔高了许多,如今已足足比安暮高了一个头,因而抬手的时候几乎是将安暮圈在了怀里。
安暮转过身抬头看着清言尖削下颔,有些愣愣道,“阿言如今长高了很多呢。”
清言垂下眼看着少女温婉的眉眼,伸手帮她将刚刚被狂风吹乱的头发一一理顺,倾身过去在安暮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眸带点点笑意道,“那说明我长大了啊。”
安暮脸上泛起一抹薄红,但并没有扭扭捏捏的躲开,而是伸手扶着清言清冷的面部线条,柔柔道,“真好。”
清言眸光一软。
只有他才明白安暮这一句“真好”到底是什么意思。曾经他是被预言活不过束发之年的病秧子,彼时安暮为了他的病暗地里不知掉了多少眼泪,操了多少心,如今他不仅仅好端端的活过了十五岁,而且身子也越发的健康了,因而安暮才会这般由衷的说“真好”。
真好,你一直好端端的在我身边。
真好,我终于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别胡思乱想了,可能是这天气影响的人心情有些不好,去睡一觉,明天就去好起来的。”清言抚着安暮柔顺的长发,柔声道。
安暮总是很听清言的话的,闻言她点了点头,“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清言微一颔首,“走吧,我送你回去,外头没灯没火的,瞧着是怪渗人的。”
安暮却拉着他走到案前,将他按坐下去,“你还是赶紧将这些事情处理完早点睡吧,不要担心我,房间离这也没几步,外头又有人执勤,我没事的。”
清言闻言便也就没有再坚持,“那你将那盏琉璃宫灯提着吧,那宫灯不容易熄灭,你当心点,别摔着了。”
安暮笑着应了一声,走过去将架子上的琉璃灯拿了,扭头又嘱咐了一句道,“别喝茶了,晚上喝太多睡不着。”
清言点了点头,朝她摆手,“知道了,你快去吧。”
安暮这才离开。
今夜的风格外的大,那劲头足的简直就仿若这天地间的一切不抵它摧枯拉朽的轻轻一刮似的。安暮死死握着手中的琉璃灯,身子却被刮得东歪西倒,若不是勉力站着,只怕要直接被吹上了天去。
“安暮姐姐,你小心点。”一个执勤的小家伙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了差点要摔倒的安暮一把。
安暮感激的朝对方笑了笑,柔声道,“今晚这风实在太大了,你们执勤避着些,别被吹坏了。”
小家伙浑不在意的一拍自己的小胸脯,“一点小风哪里吹得坏,我力气可大了!”
“又吹牛!一天不吹会死是不是!”站在另外一个角落的一个小家伙朝他腿上踢了块石子,笑骂道。
小家伙揉了揉腿,有些不服气的扭头瞪向那人,“我才没吹牛呢,倒是你,竹杆似的,可别明儿个早上找不着你了。”
那人闻言倒抽口气,“嘿,你皮痒是不是,居然敢咒我被风给刮跑!”
安暮有些好笑的瞧了他们一眼,摆手道,“好了,别闹了,反正你们晚上当心点,我先去睡了。”
两人笑嘻嘻的应了一声。
安暮回了自己的屋子,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上了床,因为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因而在床上翻滚了好半天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却也不知睡了多久,便猛地惊醒过来。
她直躺了好半晌这才勉强压住心头的那一阵惊悸,从床上坐起,伸手擦了擦额际的冷汗,本欲抬手点灯,却不知为何忽地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这寒意生生压住了她想要点灯的冲动。
安暮从床上下来,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朝门口方向走去。外头的狂风似乎已经歇下了一些,转而代之的是震天响的暴雨声,雨滴落在屋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这一刻似乎天地万物的声音都被这暴雨声给掩埋了。
“吱呀——”木门被拉开发出一声轻响,但这轻微的声音与那轰鸣的暴雨声相比实在不值得一提。
安暮抬脚迈出了门槛,正在这时,一道青白闪电倏然划过天际,电光雪亮照的偌大庭院有一刹那亮如白昼,也将那庭院一侧的凶杀案给暴露无遗。
只见一个穿着甲胄的士兵正死死捂住一个小家伙的嘴巴,他手上锋利的利剑堪堪卡在那小家伙的脖子上,轻一抽动,殷红的血液便仿若一朵骤然绽放的花朵于这雨夜蓦然盛放。血液四下飞溅落在那士兵的脸上,恍然间竟好似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
“轰——”迟到的雷鸣声裹着安暮惊惶的尖叫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