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没说话,双眼只是不动声色地望着窗外。
今日要来儒林馆的客人,宁渊之前从赵沫那里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如果赵沫所言属实,那的确是难得的贵客,不过对方为何会要来拜访儒林馆,这却让宁渊有些拿不准了。
马车很快在儒林馆门前停下,周石掀开车帘,刚要扶着宁渊下车,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位华服公子,表情愉悦地对宁渊唤了一声:“堂弟!”
宁渊下了车,拂了拂官服的下摆,也一拱手,“见过堂兄。”
宁仲坤满脸笑容,又凑近了两步,仿佛对宁渊很是亲近般,“早闻堂弟在祖父的举荐下得以入仕,我这个堂兄也欣喜得很,如今看来,这身官服与堂弟你正相配,可要羡煞无官无职的为兄我了!”
宁仲坤左一句堂弟右一句堂弟,叫得宁渊十分肉麻,这宁仲坤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在发现宁渊入仕之后,对他的态度立刻发生了大转弯,从之前的居高临下变为现在的平易近人,否则放在从前,让宁仲坤主动唤宁渊一声堂弟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堂兄当真是折煞人了。”宁渊笑了笑,“堂兄贵为世子,下任国公爷,哪里用得着羡慕我这芝麻小官。”
宁仲坤没说话,可显然对宁渊这通答复很是满意,他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世子之位,也最喜欢听别人这样恭维他。
宁渊还在奇怪,这宁仲坤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喝酒玩乐,现下跑到儒林馆来做什么,结果刚要开口,那便却又转出了两个贵公子的身影。
其中一个蓝袍贵公子是宁渊的老熟人,景逸,见着宁渊,他只是习惯性地笑了笑,没有凑上来说话,而另一个紫袍人,却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望着宁渊,看不出脸上是喜事怒。
宁渊也回望着他,一时有些无言。
孟之繁自从被孟国公又拘了一段日子之后,便一直在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少现于人前了,也再没有来触宁渊的眉头,现在居然和景逸,宁仲坤一齐出现,值得三位世子同时现身的,难道是今日这位客人?
果然,宁渊刚想到此处,便听见宁仲坤喜滋滋道:“我等家中长辈也是听闻今日有贵客到儒林馆游玩,便特地差遣了我们三人过来作陪。”
“今日这位贵客到底是何许人也,莫非堂兄知晓一二?”宁渊好奇地问。
“知道自然是知道,不过我在这里可要先卖个关子,等人来了,你就明白了。”宁仲坤又拍了拍宁渊的肩膀,“好了,也别总站在外边说话,趁着客人还没来,你这个掌院多少也该尽尽地主之谊,请我等进去吃一杯茶水。”
宁渊会意,便领着三人朝院内走,路过孟之繁身边的时候,他特意留意了对方一下,见孟之繁神情有些恍惚,仿佛丝毫没在意自己的样子,他便也没有往心里去。
儒林馆一切如旧,四处可见来来往往的举人们,见身着掌院官服的宁渊领着三名贵公子一路行来,识得几人的自然行礼退开,不识得几人的新晋举人们则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在得到身边人的说明之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望着几人的眼里也不禁显露出敬畏之色。
将三位世子在待客的偏厅安排好,奉上茶水之后,宁渊立刻朝许敬安的书房行来,房内,许敬安正眉头微皱地看着一封书信,边上还有个穿着十分考究的太监,宁渊定睛一看,居然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义高。
“卑职拜见许大人,李公公安好。”宁渊躬身一礼。
“哎哟,奴才怎好受宁大人的礼。”李义高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出来,“宁大人是六殿下的知交,如今六殿下又最得皇上宠爱,奴才还想请宁大人帮忙多在六殿下跟前美言两句呢!”
“公公哪里话,您是皇上的眼前人,身份尊贵,受卑职一礼理所应当。”宁渊不动声色一记马屁拍过去,直让李义高露出十分受用的表情。
此时许敬安也将手中的书信收起,小心地放进怀里,对李义高道:“皇上的意思,下官已经明白了,公公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
“大人知道便好。”李义高轻咳了一声,“皇上对重启两国往来之事十分重视,儒林馆又和翰林院并列我大周国学二圣地,今日马上要来的这位客人可是夏太后的嫡亲,虽说是微服私访,可也千万怠慢不得。”
“这个下官自然知道。”许敬安点了点头。
宁渊心里则一跳,“夏太后的至亲?”
待李义高告辞离去,许敬安脸色却不太好看地站起身,在屋子里渡了几个来回,片刻之后,才转头对宁渊道:“今日急匆匆地找你来,为的是什么事情,你方才听我与李公公二人的对话,也该明白了吧。”
“自然是明白了,看来今日这贵客来头果然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