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来的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是黑色西装汉子,这些人魁梧雄壮,目露精光,神情肃杀,手中提着统一制式的开山刃。
再有就是五颜六色,奇装异服的年轻男女,都是小混混、小太妹的造型,手里的东西也是木棍、片刀、砖头等五花八门。
两者各占一半,不过很快江宁就不能肯定这个比例,因为冲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足足将卡车与巨木之间这段百米距离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给悍马车留出一个五米见方的空地,团团围在四面八方,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不过正主已经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今天王海霸肯定哭过,眼袋红肿,脑门上还系着一条白绫,黑色西装外面套着一身麻衣,双眼都快喷出火焰了。
“江宁!今天你插翅难逃了!”王海霸从小弟手中接来开山刀,指向江宁,“我出道后两年就投到狼哥门下,一直将他视作父亲那样尊敬,崇拜,忠心耿耿。这次狼哥从欧洲赶回来就是劝我不要与你为难,可以竟杀了他!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王海霸肯定在中戏那边混过,表情和语气拿捏的十分到位,仿佛这不是在演戏,而是真正的仇人见面。
不论是坚定的眼神,愤怒的神情,还是颤抖的嘴唇,都可以让任何选秀节目的评委毫不犹豫的打出满分。
这真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王海霸,你丫睁着眼说瞎话!”江宁斜倚在车盖上,伸手入怀。
离他最近的西装男立刻紧张起来,严阵以待,却发现江宁拿出来的只是个烟盒。
“我不知道是谁教你的这些台词。”江宁叼起一支香烟,指尖摩擦,跳出一簇火焰,“是陆淼么?陆淼有没有告诉你,铁狼死的时候我正在皇城俱乐部,和他一起抽烟。”
“你胡说!”王海霸未显慌乱,怒斥道:“就是你杀了狼哥,这就是证据!”
说着,王海霸撩起衣服,扯开肚子上的白纱布,露出下面还未愈合的三棱伤口。
“一个伤口能说明什么?军刺又不是我的专利。”江宁淡淡抽着烟,心中却是一凛。
这陆淼也太可怕了些,他的阴谋里处处透着完美,不论是王聪尸体所在的酒窖,还是王海霸身上的军刺伤口,这都足够把矛头指向江宁,借悠悠之口将假的说成真的。
江宁拿到军刺的时间并不长,似乎也只在燕子楼用过一次,一定是朱晨波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陆淼,本是不起眼的一件事,却成了钉死江宁的证据。
“伤口为什么不能说明问题?”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
接着,人群自动分开,只见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缓缓走出,站在王海霸身前。
这男人是华夏人不假,但头发泛着棕黄,五官的分部也与带着些欧洲血统,露出来的双手肤色比脸上要浅一些。
整体看起来并无稀奇,满面风霜的样子倒像是个渔夫,但江宁不会这么认为,他是在欧洲长大的,知道那些常年做走私偷渡生意的人都有类似特征,世上可找不出第二个像这样透着一身血腥味的渔夫。
“七叔。”王海霸恭敬的冲男人点头。
“小海。”被唤作七叔的男人微微点头,拍了拍王海霸的肩膀,很沉重。
铁狼暴死,不少老兄弟都从世界各地赶来吊唁,这个七叔洪七就是其中最伤心的一个,他是和铁狼光屁股一起长大的。
两人一起在燕京闯出些名头,后来洪七在大排档与一个醉酒的公子哥发生口角,直接废了人家大半的手指,第二天被全城通缉。
无奈找到高人偷渡出国,沦落荷兰,加入大圈帮,也闯出些名堂。
大圈帮上任老大死在火并中,洪七排除众议,翻身上任,力挽狂澜,不出三天手刃仇人,坐实了老大的位置。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洪七处于半退隐状态,一直想让铁狼移民欧洲一起享清福,却不想老兄弟回国一趟被人杀了。
盛怒之下,洪七回国吊唁,纠结一批大圈帮帮众,亲自带队来围剿江宁。
“江宁!我的兄弟与你无冤无仇,就算你跟小海有梁子,这也不合江湖道义!”洪七指着江宁怒骂,凌空的手指不断颤抖。
这才是真情流露,老一辈的江湖人最讲道义,也最重感情。
“人不是我杀的。”江宁对这个洪七还是有些好感。
“阿狼早就退居幕后,在国内也没有什么仇人,除了你还能有谁!”洪七认定了江宁就是凶手。
“随你们怎么说,看来今天我是很难走出去了。”江宁耸耸肩,不想与之争辩。
这种事本来就有口难辩,再加上是陆淼的手笔,他实在想不出陆淼会给自己留下什么生机,这小子是出名的阴狠毒辣疯狂。
洪七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猛地,大吼一声:“杀!”
大部分人没有动,但最前排的一部分黑衣汉子出手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们和其他黑衣人的不同,衣物、武器和神态上都不是旁人可以比拟。
别的不说,这些人的招式就很凌厉,一看就是杀人的路数,一瞬间十几把开山刀朝江宁招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