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自承夜叉狐之后,他心里就有太多的疑惑与不解,但这些天发生事情太令他目不暇接、太方寸大乱了,以致没有时间去梳理这一切。
他这次也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桐柏山众人的威胁,并不觉得将战败的罪责都推到葛家父子头上,蔡系真就安然无恙了,所以他才想着要找葛伯奕了解朔州夺军的详细经过。
这对他来说,也一次认真的梳理。
而葛伯奕这时的这句话,仿佛一道雷光,将他心里太多被疑惑、不解遮挡的迷雾骤然间劈开。
动机!
对,桐柏山众人做这么多事的动机是什么?
徐怀千方百计遮掩他真面目,甚至自幼在桐柏山都以痴愚示人的动机是什么?
特别是后者,岳海楼这几天一直想不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桐柏山长大成人,为什么要自小掩饰自己那令人心悸的才智?
现在看来,唯一的解释,那就是要掩饰他真正的身世,避免引起他们的注意!
当年死于管涔山黑风谷的幼儿,被偷梁换柱了!这也解释桐柏山众人那令人困惑不解的动机之迷!
而桐柏山众人在管涔山第一处落脚地铸锋山庄,不就在黑风谷附近吗?
这么多的蛛丝马迹,自己以前怎么就视而未见呢?
“郭郎君,你立刻遣人快马加鞭赶往唐州见董成,要他立时羁押陈碛待审!他可能是徐怀等人的同伙!”岳海楼霍然间想透许多事,不顾葛伯奕在场,便要郭仲熊安排人手赶往唐州报信。
“岳侯是唐州押军陈碛?他有什么问题?”葛伯奕问道。
岳海楼不解的问道:“经略使也听说过这个人物?”
“陈碛负责从唐州押送粮秣到太原来,但到太原之后突然间就销声匿迹了,以致唐州两营厢军滞留太原不得归,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到岚州来之前,下面曾将这事禀告给我,我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葛伯奕说道。
两营唐州厢军在北征战事即将开启之际滞留太原城不归,太原负责接洽的官员当然不敢大意,但上报到葛伯奕,葛伯奕也没有认真理会,这事便拖沓下来,岳海楼、郭仲熊他们两人也都不知道这事。
“陈碛原名徐武碛,曾在王孝成麾下任亲卫营副指挥使。我们一直误以为他与桐柏山众人不合,而在桐柏山匪乱之后,陈碛投附唐州知州董成,在州衙任吏!”岳海楼惶然跪坐,问葛伯奕,“经略使,你现在还觉得这一切是偶然吗?”
“这与他们暗中投敌,又有什么关系?”葛伯奕问道。
“如果说徐怀不是徐武宣之子,而是王孝成之子呢?”岳海楼问道。
“怎么可能?”郭仲熊震惊问道,“王孝成受诛之后,妻儿不是为家将所劫,早死于管涔山中了吗?”
郭仲熊不是当年的当事人,但王孝成伏诛以及妻儿为家将劫杀,乃是震惊当世的公案。特别是王孝成妻儿之死,还是岚州州衙结的案,他到岚州任职,看过相关卷宗。
不过,郭仲熊转念又想:要是王孝成妻儿之死,并非家将劫杀,而是有预谋的伏杀,而在伏杀之前就有人预料到这点,随便拿个幼儿将王孝成之子替换下来,那一切就都能解释了!
这些年来,也一直都有传言说王孝成的妻儿是蔡铤指使人伏杀。
郭仲熊震惊看向岳海楼。
当时事变,岳海楼是亲历者,甚至是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蔡铤,才将王孝成控制起来,那王孝成妻儿之死是劫杀还是伏杀,岳海楼应该是最清楚的。
岳海楼没有说什么,对郭仲熊眼里巨大的困惑,只是微微颔首,以示他猜测不错,转而又跟葛伯奕说道:“经略使现在应该能想明白这一切了吧——当年要不是得经略使支持,蔡相可没有办法叫王孝成伏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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