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乎人人都善骑射的赤扈人中,在马背上用强弓精准射敌,都是相当罕见的箭术高手。
徐怀其实也怕从侧翼袭扰时,会遭遇到这样的箭术高手。
对方不需要直接射中他们的人,只需要快速开弦,射中他们的跨下的战马,徐怀他们就只能趁乘着受伤战马还有最后一波余力可以压榨,仓皇往山地或者密林里逃去。
逼近过来的三十余骑里,手里都是有效射程在五六十步之内的骑弓,没有额外携带弓梢更长的步弓,应该没有令他们畏惧的箭术高手,叫人放心不少。
待其逼近两百步左右,徐怀他们才驱马下坡,往北面树林驰去。
敌骑以驱赶为主,但很显然也不愿意放徐怀他们这么轻易逃走。
左前侧的十数敌骑也迅速调整方向,将速度拉起来,折向驰奔,不断拉近与徐怀他们的距离。
赤扈骑兵纵马驰奔时,身子会尽可能压低前倾,左手同时拽住缰绳与骑弓,压在战马的肩颈交接处,右手扣住羽箭,只等双方进入射距之内,时机合适他们就会踩踏马镫,迅速立起身子立起,搭箭开弦瞄准,几乎在瞬息间完成射击。
徐怀他们要尽可能与敌骑多纠缠些时间,不能容忍马匹中箭受伤,转身看到十数敌骑从斜后方追击过来,相距约一百二十步处,也没有想着待距离更近些能多射杀二三人,朝王举叫道:“七叔,射左前黑盔头目,你先出手射其左颊!”
“你对我也够有信心的啊!”王举叫道。
这个距离披甲步射,能中对方的躯干,就算得上好箭术了。
现在他们在疾奔的马背上,在这么远的距离,要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瞄准对方的左脸颊射击,绝对算得上神射了。
“动手!”王举嘴里虽然这么说,但看到出手的机会,也毫不犹豫搭箭开弦瞄准对准黑盔兵目射去,徐怀错开一瞬开弦连珠射出两箭。
那黑盔虏骑头目,看到王举举弓朝他射来,手中骑弓,直接格打奔面门左颊射来的箭矢,又在电光石火间侧头错开徐怀射出的第一箭,却不料徐怀射出第二支箭矢偏出数寸距离,恰到好处的射中他的脖梗。
那黑盔兵目没有立即死去,只是下意识的捂住箭创处,鲜血汩汩涌出,难以置信这七名溃兵里竟然有两名箭术如此超群的高手,竟然还如此狡猾:大意了。
其他虏骑虽说受惊,但他们不是黑盔兵目,对徐怀与王举所射三箭没法身同感受,同时他们自身也是枭勇异常,瞬时间拉拽缰绳调整方向,与徐怀他们拉开一些距离,但并没有放弃追击徐怀他们,下一步则将队形分散开来,希望以人数的优势,在进一步拉近距离时,对徐怀他们形成压制。
徐怀他们也不敢贪功,纵马往西北侧一支四十多人规模的西军残兵驰去,与他们汇合,令敌兵不敢再逼近过来,他们才停下来,让跨下战马稍作喘息。
“敢问将爷姓名?你们都乘良马,怎么才逃到这里?”
有个都将模样的军将,朝徐怀他们拱手,疑惑的问道。
“我们乃朔州军将,奉命过来接援你们,但前方有大股骑兵拦截,你们需要先往晋公山暂避——到时候或利用晋公山南麓的丘山谷壑避开敌骑围追,或趁夜突围为好!”徐怀见这部残兵携有十数把步弓,但箭囊里空空如也,在逃亡途中箭矢耗尽,当即叫王宪他们从马鞍旁解下几捆羽箭给他们,说道,“我们在北面树林后,还有一些人马——你们等会儿去与刘衍、陈渊将军会合,告诉他们穿过树林往北走,我们的人马会在树林后面接应你们!”
“有没有些吃的?”都将问道,“昨夜突然得令往南突围,兄弟们都没有准备吃食,一路上就啃了一些生麦子充饼,都快走不动了!”
从朔州出来,即便跟随大部队行动,每人随身都会携带水与肉脯、麦饼——徐怀与王举等人随即将随身携带的干粮与水壶都递过去。
看到这边有水及箭矢补充,很快又有一队残兵过来汇合。
这两队残兵稍作休整,他们加起来有七十多人,手举盾牌、刀矛,往刘衍、陈渊汇合过去,徐怀与王举等七人则在外围游弋。
披甲步卒的机动性是比骑兵差得多,但将卒坚韧敢战,又以盾牌刀矛结成整饬严密的阵型,轻骑兵必然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才有可能将其冲溃。
追击的敌骑很显然不想在这时候付出多大的代价,以弓弩驱赶阻拦不了,也只能看着两队残兵与刘衍、陈渊残部合会到一起。
在确认刘衍、陈渊二人得到讯息后开始率部往北缓慢移动,徐怀则带着人先行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