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善、刘福金乃是在蒋昂随胡荡舟占据盘龙寨期间,随落草天门山的同乡流民势力加入盘龙寨。
在盘龙寨被攻陷后,赵善、刘福金与蒋昂等人被俘,虽说二人在从南蔡逃归东洲岛前后表现活跃、可圈可点,但当时蒋昂、江雄、张聪等人都有如丧家之犬、六神无主,仓促间也很难注意到太多的细枝末节。
在姜平代表楚山到长林镇与东洲岛接触上之后,赵善、刘福金就尽可能低调起来,平时尽心替蒋昂打理寨务、操练兵马,没有太多出挑的表现。
蒋昂性情粗豪,却也不至于傻到以为楚山暗中资助那么多的钱粮军械没有图谋,但他一直以来将怀疑的目光都放到后期陆续从南蔡放回来的战俘身上。
上千名放回来的战俘,领队的基本上都是河淮流民出身,没有一人是跟他在荆江附近纵横多年的老寇老匪,蒋昂当然怀疑这些人里有被楚山塞了钉子。
他还满心算计着哪天不需要再暗中倚靠楚山的钱粮支持,一定要把那些行迹可疑的孙子都踢到一边去,叫楚山知道什么叫吃干抹净。
后期大多数河淮流民出身的首领,甚至包括江雄、张聪等人,对楚山都没有什么排斥,却是赵善、刘福金多次提醒要警惕跟楚山的秘密合作,蒋昂还将他们引以为心腹。
现在跟他说赵善、刘福金二人才是楚山真正安插进来了?
蒋昂神情复杂的看向赵善、刘福金二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以往有所相瞒,实乃职责所在,但大哥肝胆赤诚,乃真豪杰、真英雄也,我与福金心服口服!多有得罪之处,大哥请勿见罪。”
赵善与刘福金当即离座走到蒋昂跟前,抱拳说道。
“哈哈,哪里,哪里,我不在意的,我不在意的……”蒋昂也不是口齿伶俐之人,心里多少还有着别扭劲,尬笑着说道。
“嘴里说着不在意,牛一样的眼珠子却在乱瞟,鬼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节帅,我看这厮就不是什么实诚人。”
牛二眼神不善的乜着蒋昂,嘀咕道。
徐怀仅带少量侍卫提前赶来鹤穴,徐武江、韩圭等人百般叮嘱牛二在徐怀身边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他走进聚义厅,双手抱着铁锏站在徐怀身边,便死死盯住蒋昂,这时候看蒋昂眼神游离,皮笑肉不笑的怪异样,就觉得这家伙贼不对劲。
“崖山,不要胡说,”周景拽了一下牛二袖襟,低声要他不要胡说八道,“蒋军侯乃是性情中人,乍知此事,有所惊讶,实乃人之常情,不要大惊小怪。”
赵善、刘福金潜伏之事,周景等人原本不想这么快揭穿,以免这时候节外生枝,但徐怀对蒋昂等人颇为看重,思量之下还是决定现在就揭开,尽可能去消除蒋昂等人心里的芥蒂。
接下来,徐怀又说了近两年来对东洲寨诸多细节上的安排,包括在南蔡安排河淮流民出身的战俘带队劳作、潜归东洲寨,也耐心解释诸多安排背后的底层逻辑,谈了楚山对河淮流民与洞荆本地寨众的认识,谈了接下来将基于这诸多差异的安排计划。
徐怀现在唇上蓄了浓密的短髭,即便不谈他这些年的骄人战绩,不谈他此时堪比遮天的权势,单就这些年南征北战、风餐露宿在他脸上留下的粗砺之感,以及身为绝强武者不意间流露的深邃而冷峻的眼神,从他走进聚义厅的那一刻,也是给蒋昂、江雄、张聪等人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不过,徐怀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看似并不利于保持他对众人的压迫感,但蒋昂、江雄、张聪等人心里有种种明悟的同时,也更加的心悦诚服。
到最后蒋昂心里的别扭劲也荡然无存。
无他,楚山所做的一切,并非针对他蒋昂个人。
楚山所作所为只是不畏艰难的去摸索、趟出一条化解眼下僵局的可行道路,只是尽一切可能去解救、拯救陷入困局之中难以自拔的无辜民众,只是拼尽一切气力去力挽狂澜。
这次决意突袭赤山湾,也是同样的道理,即便知道会有无数迫于生计而落匪者将战死,即便将来还会经历很多的曲折,但这一切都是坚定不移的朝着这个目标前行。
蒋昂、江雄、张聪等人工作做通,但短时间用东洲寨兵马作为攻坚战力去突袭赤山湾也是不现实的,会给中下层军吏及基层将卒带去很多措手不及的混乱。
对赤山湾的突袭作战,分作两部分,一是南蔡水军第一厢负责掩护天雄军后军第三、第四厢甲卒,后日凌晨对老虎寨的登陆作战,二是南蔡水军第二厢明天夜间将负责掩护天雄军后第一、第二厢主力,从东洲寨控制的水道进入荆江,也赶在后日凌晨同时对赤山主寨发动突袭;东洲寨兵马在更换旗帜之后将于后日凌晨之后渡过荆江,往石首县南部运动,作为疑兵拖延孙彦舟等贼将可能对赤山湾的增援。
徐怀在周景等 在周景等人的陪同下,整个午后在鹤穴总寨的聚义厅里都跟蒋昂、江雄、张聪等人讨论具体的作战计划、做思想工作。
等到夜色降临之后,除了乌敕海、史琥率领数百选锋军精锐分批进入鹤穴外,南蔡水军第二厢也派出一批哨船换上东洲寨的旗帜,从东洲寨控制的水道驶入荆江,封锁住东洲寨与荆江南岸联络的信道,防止奸细将东洲寨的异动提前传到胡荡舟、孙彦舟等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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