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乃矩子弟子,颇有侠士之风,武力上乘,想不到君上竟能请到此人。”
听到公子疾的称赞,赵雍倒有几分好奇,
“矩子隐居于齐,不理世事,怎奈其弟子,为秦王行事?”
公子疾冷哼一声,
“此人难以着摸,不知为名,还是为利?”
赵雍笑言道,
“布衣侠士,不为名,即为利,若此人有贤,公子为何不招为己用?”
公子疾听言,再次摇了摇头,
“此人行踪不定,无处查寻。”
“如此言来,寡人倒认为,此人不为己用,恐再与公子为敌,何不除之?”
“谈何容易……不过一游侠而己,也不足为患。”
公子疾不愿再多谈此人,此番袭击受挫,到手的铁矿又被夺回,幸尔他的秘密作坊还有几处,他的私家军队武器装备己胜过秦军,秦王要亲自出征,或许,巴蜀将是他的葬生之地。
公子疾唯一担心的是这一场内战,恐他国干涉,这才拉着赵雍合盟,并且也需要赵国的支持,而赵雍也担心秦国干涉他出兵中山,两人倒是十分默切。
只听赵雍言道,
“巴蜀乃贵国西垂,应属贵国境内,鄙国自是不能干涉,想必其他诸侯国,也不敢有异,秦王有征伐之心,以统西垂,使秦疆域巩固,实为上策。”
秦国占了巴蜀,最大威胁就是楚国,楚秦相峙,对中原各国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公子疾应道,假言道,
“巴蜀要征,却不是时机,只奈君上年轻,空有一腔热血,巴蜀地势险要,岂是如此容易讨伐?”
言完,长叹一口气,“秦王实在冲动,不如公子稷也。”
赵雍听言,笑笑不答,他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公子疾欲谋返,他不会乘机而入。
紧接着,公子疾谈起赵国讨伐中山一事,
“中山横跨贵国南北,贵国早应取代,鄙国愿助一臂之力。”
赵雍要灭中山,岂能要秦国染指,而公子疾也明白,他所说的相助,无非也是不干涉而己。
这正是赵雍所愿,赵雍客套举起酒樽,两人相对而饮。
深夜,赵雍的房内还点着烛火,睡眠极差的他,在异国他乡又怎能安心入眠?
亥时,烛灯渐暗,夜雨淅沥,赵雍情绪萧索,薄衾披身,独坐案后,翻阅了几份帛书,疲倦的向后一倚,闭目假寐。
房内安静如斯,连着沙漏的滴滴声,都细不可闻。
片刻,传来了他轻微的咳声,随即声音越来越大,惊动了外屋的楼园。
“主公,可是旧疾发作?”
楼园焦虑担忧,三年来,主子所犯咳嗽之疾时而发作,严重时,竟滴水不能进,程敬相言,并非身体有恙,皆为心病引起,若一直郁郁不欢,必成大患。
身为近臣,楼园怎能不担忧,他们都明白,一切皆因孟蝶。主子虽然从不言起,但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子一直在思念着她,自从孟蝶离开后,他们再也没见主子真心笑过,即使战场取胜,即使众臣臣服,都不能让他开怀,即使笑容也僵硬得让他们这些臣子都觉得一丝苦涩。
即然如此想念,为何又不去寻找?
楼园记得数年前,主子寻找孟蝶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甚至还被传为有龙阳之好。可如今呢?明明思念至斯,却又无动于衷,偶尔,与仇夜无意提到孟蝶二字,还会引来一阵责骂,从此,在主子面前再也不敢提及,同时,他们也能感到在主子的那份思念之中,似乎又带着丝丝怨恨,这又是为何?
因爱生恨?爱恨交织?
楼园不明白,只知这三年来,主子一心为了赵国,呕心沥血,与先王相比,有过之而不及,他的这份舍命,让楼园对他的身体甚为担忧。
楼园令奴仆端来热浆,赵雍咳了片刻,才渐渐缓住,他的脸色因咳嗽泛起了一丝红晕,再次靠在圆椅上,赵雍挥了挥手,楼园暗叹一口气,无声的退出,又听赵雍的声音无力的传来,
“她为何还不出现?竟心狠如此?”
楼园嗖的转过身来,刚才那一句,实在小声,似是相问,又似自言自语,待他想问个明白时,赵雍却闭上了双眼,楼园嚅嚅唇,深知,此刻主子定是又想到了孟蝶,不由得泪水盈眶,心里一阵绞痛。
孟蝶为何如此?他日相见,定要好生问问,可是,还能相见吗?她真是个狠心的妇人!
楼园再次弓身欲退,不料,赵雍却睁开了双眼,向他看来,
“去查查墨家吴子,此人竟能受到公子疾称赞及畏惧,定有过人之处,赵国正需贤士。”
楼园未想主子突然提到这等事,一时还没反映过来,愣了片刻,才拱手应道“诺!”。
楼园退出后,屋内再次安静,赵雍起身来到窗下,推开木窗,微风扑面而来,己入夏,夏风凉爽,瞬间带走了屋内的一股闷热,却带不走赵雍心中的烦闷,微弱的烛光把他的身影拉得极长,极暗,显得他的孤寂,
“三年了,还不出现吗?可别怪孤手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