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话、头七(2 / 2)

辛夷只是将他环抱住,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迟迟没有说话。

“辛夷……我是他哥哥……他一直、一直都叫我哥哥……可是,我不配。”他喃喃的说着:“我不配他叫我的那声哥哥,是我……是我没有尽身为兄长的义务,好好保护他。当时师父追着他走后,我若是多留心些……我若是多留心些,他或许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阿锦……你不必自责太多……”

他垂下眼来,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我知道,鸣雁恨我,是因为我父辈的事。也是我没有将那封信隐藏好的缘故。……一切的起因,均是因为我的大意,终究是我对不住他!”

“别这样想。”辛夷依偎在他肩头,轻轻的说:“他要复仇,是一早就决定了的,只不过他的复仇对象只是恰好,与你的父亲有关而已。你不必将一切罪责都拉到自己头上来……若你非要这么说,那、那岂不是我正是害死他的元凶么……”

沐方锦顿了顿,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如果我没有一同游猎,那……马就不会受惊……大师兄也不至于为了冲出来救我而失去性命。”她平静的说着,旋而垂下眼来,泪水俨然已经在眸子里打转:“如若是这样,我宁愿你为此而责怪我……”

他面上稍有动容,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少女,“辛夷……”

“真像我所说的话……那你怪我么?”她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的目光。

沐方锦缓缓地摇摇头。“这不怪你。”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自责呢?我能想到你那日在他走时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有多么的难,这几日你分明也伪装的十分辛苦吧。”她说着说着,泪水已然从眼角滴落下去,她下意识抽回手用袖口抹了抹眼睛。

她能理解。是因为自己对待雍鸣雁的死亡都已经这般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从小与他朝夕相处,兄弟相称的沐方锦呢?

而这一段时间里,整日面圣、而又要刻意掩饰的缘故,竟让他连为雍鸣雁好好哀悼的空余都没有。辛夷明白,若是皇帝真的知道了他与雍鸣雁之间的联系,何止是沐方锦一人,还有整个沐家……甚至是三殿下,全都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但……压抑着不说、不表露,不代表就他就不悲伤。人总要有一个发泄的契机,反倒是刚刚感觉到沐方锦真的哭出来的时候,辛夷心中的石头方才落了地。

她以手掩口,强将剩下的眼泪憋了回去,而后用力的用袖口再抹了眼睛盯着他看:“阿锦,若是难过的话……哭出来也未尝不可,反正我又不会说出去的。”

沐方锦没说话,只是垂下眼来,没有看她。

辛夷见他神色依旧不好看,却再也想不到何种言辞来安慰。她脑子一热,伸出手来覆上他的脸颊,而后微微踮起脚,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他错愕的抬起眼来,正撞上她的视线。

这样的主动,是先前从未有过的。沐方锦见状不免惊讶,直到她结束了那浅浅的一个吻,他依然保持着这样的神态没有动作。

“盯着我做什么……”辛夷也因为刚刚唐突的动作稍有后悔似的,低着头不看他,只是在下意识抬眼的瞬间,意识到他投来的视线。“别磨蹭了,快进屋去,我给你包扎。”

沐方锦本还想再说什么似的,可最终还是被她拉扯推搡着进了屋去。

屋子中烛光昏暗,辛夷拉他进屋,方才在桌前坐下,自己又忙里忙外的翻找止血药和绷带,末了还不忘又持了一盏油灯来到跟前照明。沐方锦将受了伤的手放在桌上,而后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辛夷道:“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你还是别近这些血污……啧,你就不害怕么?”

“说是胆小倒是不假,但女孩子哪有晕血的。”辛夷说到这,也放缓了语气,玩笑似的解释道:“若真晕血,那每个月岂不是都要吓昏过去好几次么。”说罢了,她将东西都一一放好了,这才吩咐:“你先将手展开,我为你上些止血伤药。”

沐方锦‘唔’了一声,似乎依旧有几分不情愿的,可最终还是半推半就的将手掌摊开——手掌里已经被琴弦割得血肉模糊,有几处伤口极深,至今依然在流着血。见了她眉头微皱,沐方锦本想收回手去,可先被她抓着腕子擒住。

“别动。”

他听了这话,只好放弃挣扎,乖乖的任她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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