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法尔觉得心里有些沉重了。
因勒夫眉间一颤,以他的精明,猜到了拉法尔下面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怎样才能治好他呢?”因勒夫声色不改。
“昏迷了三天,刚刚醒来过一次,又陷入昏迷……”拉法尔想了想,“这样特殊的体质,也许只有普通的医术能起作用吧,或者……”拉法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自己可以恢复,我刚刚从他抗拒光明系魔法的程度来看,他的身体内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可以自修复肌体的破损。”
“特殊的力量,那是什么?”因勒夫问。
“因勒夫会长……”拉法尔牧师看了看因勒夫,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道:“我在霍坦丁这么多年,承蒙您的照顾,我只能说,这孩子身体里的力量让我感到恐惧,那既不是魔力,也不是斗气,应该……不属于奥丁守则的范畴。”
这话很明显了。
因勒夫眉间深锁,就连杰斯特也不由望向撒加。
不属于奥丁守则的范畴……
拉法尔言下之意,是在提醒因勒夫:撒加,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异端了!
送走了拉法尔牧师,因勒夫独自一人回到了书房,杰斯特还想留在撒加身边,却被因勒夫强行送去学习历史课。
“会长。”不出所料,邦克果然已经在书房等他。
“你说呢?”因勒夫看着邦克。
“很简单,让他消失。”邦克冷声道。
“消失?”因勒夫眼神在闪,“你早就知道了。”
“以我圣级一阶的实力,都无法摸清他体内的力量到底是什么,难道还不是异端?”邦克的反问很直接。
因勒夫沉默不语。
“异端,在奥菲拉尔大陆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其实它可以有很多概念,你知道的,就算是我,学习的是奥丁守则正规的斗气,也一样差点被当成异端处死,所以……”邦克沉声道,“你可以选择留下他,也可以选择除掉他,留下他的好处也有,除掉他没有好处,但很安全。”
“就像利特?”因勒夫突然问。
邦克眼神动了一下,“是。”
利特是他的弟子,二十年前突然死亡,当邦克得到消息时,已经是几个月后,当时吉亚领主卡斯特罗大公爵给出的解释是:波拉克庄园的修炼功法《火龙诀》经魔法师公会调查,属于异端邪术,利特和撒德尔伯爵的小老婆勾结,修习了这种异端邪术,所以被处死。
后来希尔公国的魔法师公会会长,也就是戈亚圣城派希尔公国的圣使德赛也出面证实了这一点。
邦克冷笑一声,拿出了一封老旧的信函,那正是利特在出事前秘密寄给他的信。“我说过,异端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利特也是异端,可这却是事实。”
唰的一声,一股斗气从邦克手中燃起,将信函焚毁。
“怎么?”因勒夫一惊。邦克一直保存着这封信,此时却当着他的面毁掉。
“在金钱权势的诱惑下,连希尔的圣使德赛也能颠倒黑白,这种证据还留着有什么用,我之所以留着它,是想给我的弟子一个交代,他出生在名望很高的战士世家,是一个正直而热血的男人,那样的耻辱,不应该留在他身上。”灰烬从邦克手中落下,“可我刚刚突然明白了,要想为他正名,这些东西是做不到的,只有权势和实力,才可以办到。”
“你的意思是?”因勒夫似乎有点明白了。
“留下那叫撒加的年轻人,让现这个秘密的人消失。”邦克眼中一闪,“你知道希尔公国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局势,你一直想让菲利斯商会成为希尔的国家商会,可卡里特国王就是不同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也很疑惑。”因勒夫有些无奈的道,“成为国家商会,是一个商会提高声望扩展贸易范围的绝好机会,以菲利斯商会在奥菲拉尔大陆第二的排名,我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卡里特会拒绝这个双赢的选择。如果不是菲利斯商会的根基在这里,也许我们早就成为了其它国家的国家商会。”
“巨大的利益,像一根链条一样,牵扯着所有的人。”邦克道,“希尔公国是个以商业闻名的国家,它之所以能在卡蓝、英格、法西三大帝国的夹缝中求得生存,就是这根横贯整个奥菲拉尔大陆北方的利益链条,英格帝国的利益,法西帝国的利益,卡蓝帝国的利益,这些利益必须要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希尔这个商业国家不设国家商会的原因。”
因勒夫点了点头,邦克说的他也想到过,只是没有这么清楚。
“如果我们菲利斯商会要成为希尔公国的国家商会,大部分甚至独占这庞大的利益,就必须有让卡里特不得不接受的筹码。”邦克道。
“什么筹码。”因勒夫已经心动了。
“出征仪式。”邦克眼中一闪,“一个只有差不多二级斗气实力的年轻人,却徒手杀死了连五级斗气的高级战士都不一定能战胜的赤毒蟒,这的确违背了奥丁守则,不合常理,但,却是我们的机会,一个在权势左右的暗箱中找到钥匙的机会。
因勒夫懂了,考虑了一下,问:“那个拉法尔牧师?”
邦克笑了一下。
因勒夫不再多问。
……
夜很深,菲利斯大街上最后一盏灯火也熄灭了。
一个苍老的牧师推开了一扇老旧的木门,走了出来。
是拉法尔牧师,他在门口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找人。
“拉法尔,我的老朋友。”一个面相普通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眼神中隐隐透出的锐利就算是在漆黑的夜晚也很分明。
“啊,邦克战圣。”拉法尔笑容可掬,“怎么这么晚呐,要喝酒,也明天嘛,你知道了,明天过后,我就从希尔魔法师公会退休了,那时候,我每天有的是时间。”
“不能等明天了。”邦克笑道,“这么急给你传魔法讯息,就是为了那个孩子。”
拉法尔目光一闪,他知道邦克说的是谁。
“进来吧。”拉法尔将邦克让进了那幢二层高的木阁楼。
左右小心的看了一下后,拉法尔关起了房门。
就在他进门的同时,一股气场悄悄的盖住了这幢阁楼。
……
街很安静,霍坦丁的夜没有风。
吱呀一声,阁楼的木门开了,邦克走了出来,身形一闪,消失在了街角的黑暗中。
阁楼中。
一个老牧师趴在桌上,像是喝醉了一般。
桌上的酒打翻了,流在地上,和一团刺目的红混在了一起。
一张魔法卷轴从拉法尔宽大的袖口中落下,原本的金光消失了,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呼呼……
阁楼周围的空气缓缓流动了一下,那盖住它的气场无声无息的消散了。
一切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