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与宋军大营遥遥相对的辽军营中,也有人尚未歇息。
耶律大石,他虽然才刚从幽州而来,脸上却无半点疲惫之色,正和耶律雄格坐在一处,听着对方细说着今年以来宋辽双方的战斗详情呢。
其实今年以来双方虽然也打过几场,但都是小规模的试探而已。不过大家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真正的决战已然不远了。只从双方每日的兵马调动,就已能看出不少端倪。
耶律大石在听完这番叙述后,不禁由衷叹道:“当真是辛苦大王了。”
“嘿,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是我等臣子的本份罢了。倒是北方,才是我大辽的问题所在啊,我可听说了,金人如今越发嚣张,已夺下了我们十多座城池,甚至都叫嚣着要在数月内打下我上京!”说话间,耶律雄格面目都有些狰狞了:“早知如此,当初我们就该将这女真一族彻底灭掉的,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般尾大不掉的情状了!”
耶律大石苦笑一声,却未接他这一话茬。事实上,这几年里随着金人日渐坐大,朝中已有许多人说了同样的话,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天下间就没有后悔药的,谁让大辽养虎遗患,最后让金人从那白山黑水间迅速崛起了呢?
他能做的,只是顾着眼下。当下里,就见他神色凝重道:“大王,正因我们北边有强敌崛起,这南边一战才务必要胜,而且是要有一场大胜。惟其如此,才能鼓舞我大辽全国士气,再回头去平定金人之乱。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宋人不敢再犯我朝,至少是在十年内不敢再言南下。”
“我自然知道此战关乎我大辽兴亡,可是……”耶律雄格面露难色,哪怕是他,对此也没有太大的信心啊。
不是说他就觉着辽军不是宋军对手了,而是指以最小的代价来取得这么一场大胜。双方可是有几十万大军铺陈在白沟河两岸呢,一旦真个全线交锋,伤亡自然是极其严重的,哪怕是胜利的一方,怕也将付出惨重代价。
耶律大石却在此时笑了起来:“大王莫要泄气,下官此来,就是为咱们争取这大胜机会的。”
“你有良策?大石,你可不要拿这等话来哄我呀!”耶律雄格一听之下,精神便是一振,身子都坐直了几分,双眼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个同僚。
“军中大事,下官怎敢信口开河?我有两步策略,只要其中有一步走成了,这次我大辽便可取得一场绝对的大胜。”
“却是何妙计?”耶律雄格急声问道,他还从没有如今日般急切过呢。
耶律大石嘴角一翘,这才稍稍压下声音,道出了自己早前就作下的布置,而这一番话却说得对方一阵瞠目结舌:“你……你竟早就把一切都布置下了?就连那边竟也……”
“呵呵,不然之前那五千精骑又怎么会突然无故不知所踪呢?幸亏大王对我足够信任,并未因此就问责于我。”
“呼……大石林牙,你不愧是我大辽如今少有的俊才,居然早在几年前就已料到了有今日。如此,我就放心了。只要宋军后方当真有了变故,此番决战他们必败!”
“不过该有防备还是不能放松了,那宋军之中,终究还是有厉害人物的。”说到这儿,他脑海里不觉就想起了一个青年的容貌来。这让他都不禁有些失笑了,那孙途虽然厉害,但听说他已恶了宋廷里的一些当权重臣,又怎么可能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呢?何况,此人毕竟年轻,真到了沙场上,怎会成为自己的劲敌呢?
真正值得注意的,还是那宋军中的老将,西军中的种家兄弟,那可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名将啊。
而对于这方面的顾虑,耶律雄格却有自己的看法:“你只管放心,如今宋军之中也多有不稳,童贯和种家兄弟更非一心,只要你的妙计达成,他们只会迅速成一盘散沙,破敌就非难事了。”
“希望如此吧。”耶律大石点头说道,但他心里对此依然持有保留意见。至少在此番大战最终结果出现之前,他还是要小心再小心啊,尤其是后一手,更是不能有半点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