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就知道,李贽带着两个异端上船,绝不是为了省俩船费那么简单。不过他也很有兴趣,跟几位真正的启蒙思想家聊一聊。
此时虽是深秋,但天气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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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天气晴好,江面无风,赵公子便在船艏甲板待客。
不一会儿,罗汝芳和何心隐上来了。两位老先生都五十多岁,前者戴唐巾穿圆领,与教书先生别无二致。后者却穿着木屐短褐、高高挽着裤腿,露出一双精壮的铁腿,脖子上还挂着个缀了补丁的破斗笠。
要不是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何大侠,赵公子还以为是职业法师刘海柱来了呢。
“咦,法师……哦不,大侠的大宝剑呢?”赵公子见何心隐神色不善,忙笑问道。
“被你手下护卫搜走了。”何心隐不爽道:“他们还抠老夫的后门,我那能藏暗器吗?”
“抱歉抱歉。”赵昊忙替高武他们赔个不是。不过也能理解,谁让何大侠一看就不是善类呢。
何况他也确实是通缉犯。江西按察司发海捕文书,画影图形到处捉拿他呢……
若何大侠知道,有四支短铳暗中瞄准他,只要他稍有异动立马击毙,不知会作何感想?
“哼。”换了往常,何心隐早就一走了之了,但此时有求于人他也只能忍了。
赵昊请两人和李贽围着圆桌坐定,亲手沏开功夫茶,笑道:“早就对泰州学派如雷贯耳,今日终于可以好好请教一番了。”
“哦,赵公子不视我等为异端?”罗汝芳不禁笑问道。
“科学不也被视为异端?咱们大有共同语言啊。”赵昊将三人面前的茶盏,沏上亮红色的茶汤道。
“这哥窑的金丝铁线盏,单品就得上千两一个吧?”何心隐用骨节粗大的手掌,把玩着待客的茶杯道。言外之意,我们会有共同语言?
“夫山先生着相了。”赵昊不禁暗骂,怪不得张相公要弄死你,这嘴太欠了。但此人于他有大用,要的就是他这份狂劲儿。赵公子自然不以为忤道:“泰州学派不是素来不问渔樵与商贾,一视同仁吗?本公子交朋友,就从来不在乎对方有没有钱。”
“那是,反正都没你有钱。”何心隐撇撇嘴,反唇相讥一句便不复再言。
罗汝芳有求于赵昊,唯恐何狂这张臭嘴惹到对方,忙接过话头,跟赵公子在江风中品茗论道开了。
赵昊对泰州学派十分感兴趣,并不是仰慕他们这副狂放的做派,而是这个学派真的不一样。
他们开天辟地头一次,不以统治阶级的视角来阐述政治。
过往的诸子百家,列圣先贤,都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不论儒道法,所设计的理想蓝图,总是以对远古社会的美好回忆为基础,所谓‘治世之民,无知无识,纯朴浑沌’。总之想方设法,让老百姓都变成目不识丁的淳朴红脖子,政府说啥信啥,彻底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社会治理成本就能大大降低,则所谓治世就降临了。
然而泰州学派截然不同,他们打破了所谓‘道’的神秘性和贵族性,强调道就在百姓的生活中,既所谓‘百姓日用即道’。并由此发轫出一整套相当完善的平民主义、民本思想。
他们的‘自然情欲论’反对灭人欲、存天理,主张尊重平民的正当生理心理需求,不能只许自己敛财扒灰,不让百姓贪财好色。
他们大力破除对古圣和书典的迷信,反对孔孟教条,主张‘学者当尽扫古人之刍狗,从自己胸中辟出一片乾坤,方成真受用,何甘心死人脚下?’
他们甚至冲击传统的君臣父子伦理,认为应该人人平等,所有人都像朋友一样相处。不存在谁天生就应该服从谁,谁天生就可以凌虐谁,所谓‘无君无父非弑君弑父’……
他们还告诉百姓,不需要抛开正常的生活去向圣人学习。圣人反而应该向百姓的生活学习,这种学说当然会增强平民的自尊和自信,刺激平民阶层的觉醒,让他们千百年来头一次,意识到自我的存在,明白自我的价值,追求自我的幸福!
这不是思想启蒙又是什么?这不是思想解放又是什么?
更可贵的是,泰州学派还跳出了阳明后学袖手谈心性的窠臼,身体力行的传道受业解惑。且
头一次做到了真正的有教无类,倾心教授田间农夫、贩夫走卒、市井小民。
泰州学派的创始人王艮讲学时,便在门上写明‘此道不以老幼贵贱愚贤,有志愿学者,传之!’
他一生无数,其中有名可查的弟子中,便计有农夫、樵夫、陶匠、盐丁等487人。这近五百名弟子,又继续深入田间地头,市井街道,将他说人话、通人情、启人心的学说传遍全国。
所以李贽并不是特例,他只是泰州学派的代表人物而已。他的成功,建立在泰州学派无数同门默默教化百姓的基础上。他收女弟子的行为,也只是泰州学派一贯主张的延伸罢了。
ps.骚完了进入圣贤时间,刚写完一章,不想再熬到两点多了,再写一会儿,明天早点起来接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