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莫急么,不会有事的,某早已安排好了后手,就算那卫常赶得再快,也断难拿住活口,那厮纵使有疑心,也断难奈何得了我等。”
王贺都已是急红了眼,可刘启功却并不甚在意,但见其好整以暇地抖了抖袖子,自以为得计地便安抚了王贺一把。
“哼!”
计划是众人一起定的,他当然清楚刘启功所言的后手是甚,然则心中的不安不单没稍减,反倒是更浓了几分,一股子强烈的悔意不可遏制地便翻涌了起来,无他,王贺今夏本来是有机会调走的,不过么,他却是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人,加之眼瞅着茂州即将成为西北边陲的一颗璀璨明珠,他也就起了摘桃子的心思,琢磨着该如何将陈子明挤走,这等心思与张万年等人可谓是不谋而合,几人秘谋了大半个月,这才定下了一番绝户计,约好在陈子明被挤走之后,各按比例瓜分茂州之利益,尤其是岩盐矿之巨利,却不曾想计划才刚起了个头,就遭了重挫,这等情形下,王元自不免有些后悔自个儿早前的轻率决定,奈何此际他已深陷其中,再想回头,已是没了可能,值此微妙关头,除了重重地冷哼一声之外,王贺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的。
“启功老弟万不可掉以轻心啊,那厮能如此及时地赶去截人,个中怕是别有蹊跷,早先安排好的后手恐未见得便能稳住事态,我等还须得作最坏的打算方好。”
郑诚在汶山县可是连着干了三任的县尉,负责的一直是缉盗与治安之事,心思显然极为的缜密,一语便道破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
“嗯,郑大人此言有理,按我等早先之安排,本不应出岔子才对,那厮人在汶川,却能飞马赶去石泉,必是有人通风报信无疑,足可见那厮在我茂州已成了气候,而今要想一举扳倒其,也唯有兵行险招了。”
张万年与陈子明算是有点旧怨,可那却不是其想要赶着陈子明的关键所在,真正令其必欲置陈子明于死地的缘由乃是利益——无论是汶川的药材种植之利还是通化县的岩盐之利,张万年都不想放过,偏生有陈子明在,这两样大利之事,他都插不上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财富流入那些贱民的手中,身为州中四大世家之,张万年又怎能忍得下这么口气,而今一计不成,张万年不单不肯罢休,反倒是更阴狠了几分。
“嗯,张员外此言何意?”
按原本之计划,一旦石泉县百姓到了汶山行请愿事宜,张、刘两家立马动人手,跟着闹腾上一番,趁着陈子明不在治所的空档,将事态彻底激化,然后么,就该论到王贺上场弹劾陈子明绥靖不利,告他一个激起民变之罪名,如此一来,陈子明百口莫辩之下,不是被一撸到底便是被押入京师受审,接下来么,王贺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上了位,再稍稍做些手脚,即可顺顺当当地将汶川与通化二县之利尽皆掌握在手,对此计划,王贺原本是极为看好的,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本就已是懊丧至极了的,再一听张万年之分析,心自不免便更虚了几分,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起来。
“很简单,通化盐场乃是在户部挂了号的,若是被人抄了个底朝天,这责又该由谁来担?”
张万年阴冷地一笑,长长的寿眉一抖,已是意有所指地便点一句道。
“这……”
王贺压根儿就听不明白张万年此言之所指,眉头不由地便皱紧了起来,倒是郑诚与刘启功却尽皆眼前一亮,不过么,却都不曾急着开口表态,而是眼神闪烁地等着张万年接着往下分说。
“王大人应是知晓的,盐乃是朝廷管控之物,纵使是归附之胡人,也只能按定额购之,此重利之所在也,诸胡无不窥之,若有归附之胡人强袭盐场,劫走存盐,朝廷追究下来,那厮不死怕也得去掉半条命罢,王大人您说呢?”
尽管很是不屑于王贺的智商,可将来还有不少须得用得着王贺处,张万年纵使心中甚是瞧其不起,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耐着性子地为王贺解说了一番。
“唔,如此倒是可行,只是诸羌大半与之交好,临时要用人,怕是不好寻觅罢,万一要是因此走漏了风声,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
王贺虽是急欲挤走陈子明,更急着想要堵住此番行事败露之可能,可脑筋还是有着几分的清醒,并未就此同意张万年的提议,而是谨慎地应答了一句道。
“诸羌?呵呵,何必舍近求远,王大人且自放宽心好了,老朽早有安排,管叫那厮吃不了兜着走!”
张万年伸手捋了捋胸前的花白长须,一派自信满满地便表了态。
“嗯……”
这一听张万年说得如此自信,却又不肯明言个中之蹊跷,王贺的脸色当即便是一沉,可到了末了,还是强忍住了问的冲动,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闷哼了一声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