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等时代,盐与钱可是等同的,百姓纳税之际,既可以出钱,也可用绢或是盐来代替,在很多时候,盐的价值之坚挺甚或在铜钱之上,足可见盐之精贵,正因为此,在得知陈子明将搞百万斤以上产量之盐场时,众纨绔们可就全都上了心了,不说多,只消陈子明指缝里漏出点零屑,便可令众人吃得个满嘴流油的,哪怕明知陈子明并不算是个好说话之辈,众人也不想错过这等染指盐场的大好机会,问题是该如何撬开陈子明的嘴,却是令众人很是伤脑筋了的。
“子明老弟,这几日都在盛传夏州盐场将最先破土动工,不知可有此事?”
一曲舞毕,众舞女们袅袅婷婷地尽皆退出了厅堂,乐声尚未消停,就见张大素已是率先举起了酒樽,冲着陈子明一亮,而后意有所指地开口问了一句道。
“张小公爷说笑了,诸般事宜尚在计议之中,未经陛下圣裁,何人敢擅动哉。”
只一听张大素这般问法,陈子明立马便明了了其之用心所在,无他,夏州刺史葛铭出身魏王府,原是魏王府主薄,后经李泰举荐,得以出任夏州刺史,若是盐场设在夏州的话,显然对葛铭有着极大的帮助,对此,陈子明自不愿在尚未实地考察前便轻率地给出个承诺,这便搬出了圣意来堵张大素的嘴。
“话虽如此,然,子明老弟才是主事之人么,夏州葛使君处可是传过了话来,但凡子明老弟有需要处,只管招呼,断不会让老弟失望了去的。”
张大素脸皮厚实得很,哪怕明知道陈子明在此际端出圣意是要堵他的嘴,不过么,张大素却是装作没听懂,自顾自地便扯了一大通。
“哦?那陈某就先行谢过葛使君的美意了。”
夏、银、绥三州都有着丰富的岩盐储备,矿场所在延绵三州之地,可具体该将盐场建在何处,却还须得实地勘探过后,方能定夺,无他,盐场须得大量用水,还得保证运输方便,这当口上,陈子明自己都说不准该将盐场设在何处,又怎可能给张大素一个承诺的,也就只能是随口敷衍了一句了事。
“说到了盐场,小王也是好奇得很,那些岩盐本是有毒之废物,经子明妙手一点,竟能变废为宝,心思之巧,实是令人叹为观止啊,子明若是方便的话,可能与小王说说这戏法都是如何变的么?”
陈子明这等油盐不进的样子一出,李泰显然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也没再让众纨绔们试探个不休,亲自出马接过了话题。
“魏王殿下过誉了,此事说来也不算甚机密,左右不过是利用盐能溶于水之道理罢了,常识耳,其实真无甚稀奇可言。”
李泰既是开了口,陈子明自是不能不答,不过么,他却是并不打算将内里的机窍说个彻底,也就只是泛泛地解释了一句便作了罢论。
“嗯,能从寻常中找出不寻常之所在,子明之才高矣,得子明,我大唐盐铁必大兴无疑,然,俗话有云曰:众人拾材火焰高,一个好汉还须得三个帮么,若是光苦着子明一人,小王于心不忍啊,这样好了,小王府上也颇有几个得用之人手,只是历练上欠缺了些,就叫给子明好生调教一番,如此,既可为子明分忧,也可为国多添几名干才么,子明意下如何啊?”
李泰既是开了口,自然就不容得陈子明躲躲闪闪了,也不管陈子明乐意不乐意,一开口便是强硬无比地要往陈子明处塞人了。
这尼玛的是要帮忙么?纯属来捞功劳的罢!
以陈子明之睿智,又怎会看不出李泰塞人的真实用心之所在,就凭他的身份,根本不缺钱,也不缺提拔手下的门路,缺的么自然是功劳来着,尽管合着些文人捣鼓了几本所谓的史书,可也就只是太宗一人欣赏,满朝文武都知晓那所谓的史书不过是狗屁玩意儿罢了,压根儿不值一提,换而言之,李泰混迹朝堂这么多年下来,愣是就没啥拿得出手的功绩,与太子相比,也就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而这,对于急于压倒太子的李泰来说,显然是无法容忍的,如今陈子明这头明显有着大功业可捞,他要是不出手,那才真是怪事了的。
“能得殿下信重者,必是英才无疑,能有俊杰为助,实下官之幸也。”
明知道李泰不怀好意,奈何陈子明却是不能拒绝,不单不能拒绝,甚至连丝毫的犹豫与不快都不能表现出来,道理很简单,在已然跟太子系彻底撕破了脸的情况下,陈子明自是不能将魏王也得罪了去,再说了,盐铁大业的功劳足够大,就算分出一半给李泰,也真没啥大不了的,说不定还能利用一下李泰的势力,至不济也能在朝中少些阻力,算是利弊各半罢。
“哈哈……,好,子明果然是爽快人,来,小王敬你一樽!”
恰如陈子明所想的那般,李泰看重的只是功劳,至于啥钱财么,他却是不屑一顾的,而今,能得陈子明如此承诺,李泰当即便乐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殿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