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见梁旭硬是要开口说项,陈子明脸上的笑容立马便是一敛,语气绝然地便将梁旭的试探话语给堵了回去。
“陈大人误会了,梁某要谈的并非公事,而是受人所托,特来请陈大人为友人之父六十大寿赋诗一的,不知陈大人可方便否?”
夏州一案即将开审,在这等情形下,尽管被陈子明所言顶得难受无比,可梁旭还真就不敢盛怒而去的,赶忙陪着笑脸地胡诌了一番。
“原来如此,好说,好说,来人,取笔墨纸砚来!”
明知道梁旭说的是谎言,可陈子明却并不打算揭破,反倒是爽朗地一笑,爽快无比地便应承了下来。
“诺!”
陈子明既是有令,边上侍候着的下人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但见个中机灵者紧赶着应了诺,飞奔着便下了厅堂,不多会,便已将笔墨纸砚全都带了来。
“岸藓生红药,岩泉涨碧塘。地分莲岳秀,草接鼎原芳。雨派潈漴急,风畦芷若香。织蓬眠舴艋,惊梦起鸳鸯。论吐开冰室,诗陈曝锦张。貂簪荆玉润,丹穴凤毛光。今日还珠守,何年执戟郎。且嫌游昼短,莫问积薪长。无计披清裁,唯持祝寿觞。愿公如卫武,百岁尚康强。”
陈子明所能熟记的唐诗何止三百,这不,仅仅只略一思忖,便已是毫不客气地将杜牧的名作《春日言怀寄虢州李常侍十韵》给剽窃了,那等一边吟唱一边挥笔速书的做派,当真名士风范十足十。
“好,好诗!得子明此诗,实梁某之大幸也!”
梁旭所谓的求祝寿诗原本只是情急之下的胡诌罢了,却不曾想陈子明竟真给出了一好诗,纵使心中牵扯颇多,还是情不自禁地叫好不迭。
“梁大人过誉了,此诗既是能入得梁大人法眼,那陈某也就算是不辱使命了罢。”
自打诗名远扬之后,来陈子明府上求诗者可谓是多如过江之鲫,然则真能得陈子明赋诗相赠者,可谓是少之又少,无他,尽管陈子明所记住的古诗词极多,可毕竟不是无限的,万一都送完了,将来岂不是得江郎才尽了去了?此番为了尽早将梁旭打了开去,陈子明可谓是下足了血本了的,自是不愿再与其多拉呱,言语间自也就透着股逐客之意味了的。
“多谢陈大人成全,那下官便告辞了,您请留步。”
眼瞅着再难有跟陈子明谈正事之机会,梁旭自是不敢强自妄言,也就只能是假作兴奋无比状地将陈子明的大作小心翼翼地卷好,仔细地收进了宽大的衣袖之中,而后方才躬身行了个礼,就此告辞而去了……
“禀殿下,梁主薄回来了。”
天色早已全黑,然则魏王李泰却是无心用膳,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脸色阴沉得简直能滴出水来,正自心烦不已间,却见王府总管刘五高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李泰的身旁,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请,快请!”
一听是梁旭已回,李泰的脸上立马掠过了一丝期盼之色,也没甚废话,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诺!”
听得李泰有令,刘五高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恭谨地应了诺,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不多会,便见面色凝重无比的梁旭已是缓步从屏风后头行了出来。
“怎样了?”
李泰心急着知道结果,也没等梁旭行礼,便已是急吼吼地喝问了一嗓子。
“殿下还是尽早上请过折子好了。”
梁旭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给出了个李泰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嗯?该死的狗东西,安敢拒绝本王的好意,哼,找死!”
一听梁旭这般说法,李泰的脸色瞬间便黑沉了下来,心火一起,拽起文案上的笔筒便往地上一砸,气急败坏地便咆哮了起来,声如雷震中,一张胖脸硬是扭曲得个狰狞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