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到底是何蹊跷事,嗯?”
太宗行进了后殿之后,也没去旁的地方,随便找了间空的静室,便即挥手将随侍在侧的宫女宦官们全都赶了出来,而后面色阴沉地死盯着陈子明,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开了口。
“回陛下的话,微臣与赵公公去时,那名自称魏王府西卜祭酒的官员已被禁卫所控制,据其自称,事涉魇镇之术,微臣不敢擅专,也不敢预闻,只着人将其严加看管,取了奏本便回,一切还请陛下圣裁。”
陈子明并未因太宗的冷厉声色而有丝毫的慌乱,从容不迫地磕了个头,便即抖手将藏在衣袖中的折子取了出来,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混账东西,气死朕了!”
一听事关魇镇之术,太宗的脸色当即便是一寒,二话不说地便抢过了折子,飞快地过了一遍之后,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怒不可遏地骂了一声,便已是将那本折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如今情形未明,一切终归须得查过方知真伪。”
尽管不曾看过那本折子,可以陈子明之智,却是早就猜得个七七八八了的,不过么,要说到真与假的话,陈子明也自不敢妄言,眼瞅着太宗在那儿暴怒不已,他也就只能是客观地进谏了一番。
“嗯……,子明且先看了本章,再给朕一个实话。”
太宗到底是英主,尽管心烦意乱得很,却还是听得进陈子明的劝,但见其皱着眉头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之后,这才猛然站住了脚,指点着地上那本折子,语气阴寒地下了令。
“微臣遵旨。”
太宗既是开了金口,陈子明自是不会有所违逆,先是恭谨地磕了个头,而后方才伸手将那本折子拾了起来,摊开一看,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没旁的,概因这折子上所载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过耸人听闻了些,不单列举了魏王收买死士、卖官卖爵等不法之勾当,更明确记载了魏王是如何勾结江湖术士,行魇镇之术暗害太子,甚至连魇镇之物藏于何处都写得个明明白白的,至少从字面上来看,可谓是事实俱在,即便以陈子明之能,一时间都找不出甚破绽之处。
“如何,嗯?”
陈子明看的时间不算短,然则太宗却始终不曾出言打搅,直到陈子明将折子合了起来,太宗方才眉头一扬,声线低沉地问道。
“陛下明鉴,此折子所载诸事确是惊世骇俗,然,真假如何终归须得查过才知,在此之前,微臣实不敢妄言。”
如何?还能如何,此折子上的事一旦查实了,魏王小命必然不保,纵使太宗再如何宠爱其,这等谋逆大罪一出,赐死乃是必然之事,可反过来说,若是查明这些事儿全是虚构,那就须得追究背后主谋之人,很显然,这个主谋明摆着就是太子李承乾,反坐的罪名之下,李承乾自是断难逃脱被废黜之下场,换而言之,这么桩告御状的案子也就成了个决定朝局走向的胜负手,在这等情形下,陈子明又岂敢胡乱置喙的,也就只能是中规中矩地给出了个答案。
“那就去查,朕给尔一道旨意,不管此事涉及到何人,都给朕查将下去,限时十日,给朕一个交代!”
太宗对陈子明本就有着别样的信任,再者,陈子明既不是太子一党中人,与魏王之间也不甚亲近,加之精明能干,无疑便是彻查此案的不二人选,也自不会有甚犹豫,直截了当地便下了决断。
“微臣遵旨。”
陈子明早就料到此案最终会交到自己的手中,可纵使如此,真到了太宗下令之际,陈子明还是不禁有些头大,奈何太宗金口既开,他也不敢不从,也就只能是恭谨地领了旨意……
“围上!”
太宗盛怒之下,诏书自是下得极快,早朝都没散,便已当庭下令陈子明负责彻查魇镇一案,为免意外,不单将魏王李泰留在了宫中,更派出了三千宫廷禁卫归陈子明调遣,明令搜查魏王府,对此,陈子明自是不敢稍有懈怠,领了圣旨之后,便提兵押解着叶添龙疾驰赶到了魏王府,毫不客气地一声令下,便将偌大的魏王府团团围困了起来。
“陈大人,您们这是……”
陈子明到得快,魏王府这头尚未得知准信,压根儿就搞不清到底生了何事,这一见宫廷禁卫军来势汹汹,魏王府上下自不免全都乱成了一团,得知消息的总管宦官刘五高几乎是飞奔着便冲出了府门,一见到昂然屹立在照壁处的陈子明,赶忙便抢上了前去,满脸讶异之色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刘公公来得正好,本官奉旨彻查魏王府,还请刘公公配合本官行事。”
尽管记得前世那会儿此案最终不了了之,可前世是前世,今世的历史已然被陈子明的到来改变了不少,他可不敢保证此案会不会还是前世那般收场,不过么,从心底里来说,陈子明其实是乐意见到历史的轨迹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的,无他,概因他眼下的实力尚不算雄厚,并不足以力推李恪上位,从此意义来说,陈子明自是不愿此案往大里闹了去,在这等情形下,他自也就不愿因此案而将魏王往死里得罪了去,故而,哪怕是圣旨在手,他说出来的话语也依旧是平和得很。
“啊,这……,那好,那好,陈大人,您请。”
一听是圣意要彻查魏王府,刘五高吓得险些没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哪还敢有甚多的言语,赶忙卑躬屈膝地将陈子明往府门里让。
“嗯,叶添龙,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