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有不甘,可李泰最终还是接受了陈子明的提议,不等群臣们大肆上本攻讦,便已主动向太宗提出了要出宫独住之意,太宗讶异之余,也不禁心喜李泰的识大体顾大局,好生安抚了其一番之后,便任由其搬出了皇宫,不仅如此,还专门下诏嘉奖了一回,赏赐无算,恩赏之多,远超出了亲王应有之份额,甚至比之太子李承乾还要更盛上几分,自不免又惹来了魏征等直臣的一番直谏,对此,太宗虽是赞同了众直臣们的进谏,却并不曾稍改对李泰的恩宠,每日里都要召李泰进宫伴驾,只是再不曾留其在宫中过夜。
时光荏苒,三个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长戈街刺杀案最终还是没能侦破,彻底成了一桩悬案,对此,太宗虽是恼火异常,却也没得奈何,震怒之余,下诏将雍州府长史杨纂贬为了相州司马,主管京师治安的雍州府少尹陈高举更是被一撸到底,削职为民,大理寺卿孙伏伽贬去东都洛阳为长史,所余之缺由刘德威接任,其余各有关责任人也皆有惩罚不定,纵使如此大力度的惩处,也不过就只是泄愤而已,案子还真就只能是暂时搁置了去。
魏王遇刺案虽已是过去了,可对各方势力来说,影响却还在持续着——饱受惊吓的太子在没搞清张思政等手下去向之前,自是不敢再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地龟缩了起来,而被朝野流言所伤到的长孙无忌也暂时息了在朝堂上与陈子明争锋相对之心思,如此一来,朝堂上下自也就显得一派的和睦,而这,正是陈子明所乐见之事,趁着这么段难得的和平时期,陈子明可是全力挥,开足了马力地推进兵制革新的诸般事宜,几乎到了争分夺秒之地步。
“陛下口谕,宣,兵部尚书陈曦,两仪殿觐见,钦此。”
不抓紧不行啊,别看眼下朝局和睦融融,可那不过是表象而已,无论是长孙无忌一系还是太子那头,都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如今是在舔着伤口,可一旦缓过了气来,起凶悍反击还是必然之事,真到那时,陈子明怕就没那么充裕的时间去操心具体细务了的,正因为此,这几个月来,陈子明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般,高速地运转着,这不,一大早地,陈子明在兵部衙门里将今日之要办的诸般事宜安排下去之后,便即捧着本厚厚的折子,到宫门处递交了请见牌,不多会,便有一中年宦官紧着跑来宣了太宗的准见之口谕。
“臣领旨谢恩。”
太宗既有口谕,谢恩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多言处。
“陈大人,您请。”
时至今日,陈子明已是朝堂顶级重臣之一,饶是那名前来传口谕的中年宦官在宫中地位不低,却也不敢在陈子明面前拿捏架子,而是极为恭谦地侧身一让,陪着笑脸地道了请。
“有劳了。”
陈子明拱手还了个礼之后,也没甚多的言语,致谢了一句之后,便即由那名中年宦官陪着,一路向两仪殿赶了去,待得到了地头,这才现太宗正在接见地方大员,而那人,陈子明还有过几面之缘,赫然是权万纪——此人本是吴王李恪的长史,御史出身,性格刚直无比,早年曾没少犯颜规谏李恪,后来么,李恪得了陈子明的指点,对其尊崇有加,遂博得了尊师重道之美名,权万纪也因李恪之贤明而享严师之佳誉,后因齐王李佑屡屡溺情群小,太宗怒而罢免李佑之原长史薛大鼎,特着权万纪前去严管李佑。
“微臣叩见陛下。”
尽管一见到权万纪,陈子明便已猜到了其来京之目的,心中当即便是一动,可脚下却并不曾稍缓,疾步便抢到了御前,紧着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太宗的心情显然不甚好,叫起的声音里也自有着浓浓的不耐之意,当然了,这等不耐断然不是冲着陈子明去的。
“谢陛下隆恩。”
一听太宗叫起的声线不对,陈子明对早先的判断自是更笃定了几分,不过么,却并未有甚流露,仅仅只是照着朝规,一丝不苟地谢了恩。
“子明来得正好,且就一并听听也好,权万纪,尔接着说!”
果然不出陈子明之所料,太宗明显对权万纪有着极大的不满,语气间呵斥的意味当真浓得可以。
“陛下明鉴,齐王殿下到底年轻,行事虽有些孟浪,却尚可教,老臣恳请陛下多多宽容些,且容老臣徐徐诱导了去,当可有所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