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问得好,今,粮秣分站转运事宜既已将定,陛下亲征高句丽之时已是不远,在此之前,储君必定无疑,留给殿下的时间已是不多,再难有从细处着力之可能,故,若欲争,便须得剑走偏锋,方可得一线之胜机,眼下这科举革新章程大议之际,便是殿下堂皇崛起之良机也,无他,概因此策虽是大利社稷,却于世家实有大损,我朝门阀世家子弟出身之官员众多,殿下若能以强项之姿出而抗争,必可结世家子弟之心,纵使稍冒些险,也属值得一试之事!”
萧德琮心下里其实苦闷得够呛,没旁的,不是他萧德琮不尽力,实在是能绸缪的时间太过短暂了些,纵使有着千般妙算,奈何有了陈子明支持的李恪无论从哪一方面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到了眼下这么个地步,留给李贞的机会已是近乎渺茫了,除了冒险一搏之外,其实已别无它路可走!
“好,既如此,某这就去司徒大人府上,请其助孤一臂之力!”
李贞年岁虽不大,行事却颇为杀伐果断,略一寻思,便知摆在自家面前的就只有华山一条路可走了的,也自不再迟疑,豪气十足地便拍案而起,大踏步行出了书房,头也不回地便自去了……
“下官见过殿下。”
科举革新事大,自是断不容稍有闪失,尽管早就对此事商议过了多回,可今日诏书一出,李恪还是早早便出了会晤的要求,陈子明自不敢怠慢了去,回府之后,匆匆扒了几口饭菜,勉强填饱了肚子,便即乔装乘着辆小马车,感到了密晤所在的宅院,一路直奔书房,卜一转过屏风,入眼便见李恪正自端坐在了几子前,眉宇间满是古怪之神色,既有激动,也有忧虑,显得有些个患得患失,一见及此,陈子明心下里虽是暗自好笑不已,却也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恭谨地便是一个大礼参见不迭。
“子明来得正好,且自坐罢。”
这一见陈子明已到,李恪的精神立马便是一振,伸手指点了下几子对面的蒲团,笑着便让了座。
“谢殿下赐座。”
这三数月来,朝堂局势看似波澜不惊,可实际上却是暗潮涌动,身为李恪最大的依靠,陈子明不单要完成门下省的本职工作,还须得为李恪保驾护航,累自是不消说之事,好在自幼习武打熬出的好身子骨,倒也能支撑得住,只是精气神却是难免稍有些疲了的,谢恩之声也自不免便显得有些黯哑。
“孤刚接到线报,八弟先前刚去了司徒大人府上,看样子八弟似乎有心在科举革新章程上与司徒大人联手而为,不知子明对此可有甚应对之策否?”
李恪到底是心挂着朝局,并未注意到陈子明身上那淡淡的倦意,一上来便直奔了主题。
“唔,如此说来,越王殿下这是准备孤注一掷了,妄图以强抗之姿换取门阀世家子弟之心,算计倒是好算计,可惜最终不过是水月镜花一场空而已。”
尽管尚未收到长孙府那头传来的消息,可以陈子明之睿智,却是瞬间便判断出了李贞急吼吼地跑去长孙府的用心之所在。
“哦,此话怎讲?”
李恪其实并不担心科举章程会通不过朝议,担心的只是被自个儿重重得罪了去的世家门阀系官员们会集体倒向李贞,若真是如此,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门阀世家子弟在朝中虽几乎没有顶级朝臣,可中低层官员却是不少,尤其是各州县一级的官员中,门阀世家子弟足足占了三成五的份额,这等实力实是不容小觑了去的。
“门阀子弟素来自诩清高,虽是效力我朝,心系着的却是其本族之利益,私心极重,从此一条来说,任凭越王殿下如何为其等摇旗呐喊,也断难收买人心,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如此倒行逆施,换来的断不会是万众拥护,只会令陛下对其更失望上几分,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经此一役后,越、纪二王再无威胁矣!”
对那帮子世家子弟的心性,陈子明心中有数得很,自是不担心李贞能掀得起甚大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