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陈子明点了名,田仁会自是不敢稍有大意,紧着便从旁闪了出来,将心中所谋之策简单地述说了一番。
“不错,田将军所谋之策大佳也,拔灼小儿欲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本督且就让其去死好了,执失思力!”
早在战役起前,陈子明便已规划好了一切,自是无须田仁会来提点,之所以在此际给其一个进言的机会,不为旁的,就是想给其一个建言之功罢了,理由么,很简单——此战过后,薛延陀汗国必将不存,广阔的地盘要想顺利消化并非易事,这等难,并非在无规矩可循上,而在于执行者的能力如何,实际上,陈子明早就有了对游牧民族分而治之的完整策略,问题是薛万彻那厮打仗可以,治世能力却是极差,真要将治理草原的事儿交托给其去办,十有八九要惹出大麻烦来,纵观手下诸将,也就只有田仁会文武皆能,资历也足,可担大任,唯一的不足便是官阶稍低,要用其,就必须给其一个晋升之机,正因为此,陈子明自是不吝给其一个扬名立功的机会。
“末将在!”
听得陈子明点了名,执失思力自不敢稍有轻忽,紧着便从旁抢了出来,高声地应了诺。
“拔灼小儿着急邀战,必是已将前来报信者灭了口,妄图以此稳住军心,本督又岂能容其得逞了去,尔且率五千骑出营,就照着这上头的话喊,敌若出营,不必与之战,自回既可。”
陈子明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卷纸,往前一递,面色肃然地交待了一番。
“诺!”
执失思力恭谨地应了一声,而后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接过了那卷纸,然,却并未急着翻阅,而是就此退回了原位。
“诸公回营后,各自提兵备战,以防敌狗急跳墙,明日不战,后日夜,敌必连夜溃逃,我军自可急追而剿杀之!”
待得执失思力退下之后,陈子明也没再对战事做甚旁的安排,仅仅只是简略地交待了一句了事。
“诺!”
陈子明此令一下,诸将们自是别无异议,齐齐轰然应诺之余,便即各自赶回了自家营地,须臾之后,一阵号角声大起中,原本紧闭着的营门轰然洞开,一身金盔金甲的执失思力率五千突厥骑兵高速冲出了大营,一路疾驰地向远处的薛延陀大营冲了过去……
“报,禀大汗,执失思力率五千突厥骑兵突然杀来,离我大营只有三里了。”
薛延陀大营的中军大帐中,拔灼正自慷慨激昂地安排着明日一战的相关部署,冷不丁见一名游哨急匆匆地从帐外闯了进来,跌跌撞撞地抢到了近前,一个单膝点地,已是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走,都随本大汗上瞭望台!”
一听执失思力只率五千骑杀来,拔灼不由地便是一愣,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是没能搞懂陈子明派出这区区五千骑的用心何在,只是心中的不安却是一阵强似一阵,自不敢坐视不理,这便一挥手,喝令了一嗓子,而后率着各部将领齐齐向前营的瞭望塔赶了去。
“拔灼小儿听着,郁督军山已被我大唐攻取,咄摩支成擒,摩提柯、达欲赫皆败亡,仆固族阿麋达、史那摩率部归附,回纥族阿禄古奇、纳偌信已降……”
拔灼率诸将们方才刚登上瞭望塔,就见执失思力早已率五千骑赶到了营前,一边缓缓横向奔驰着,一边齐齐高声呐喊着,用突厥语将郁督军山已沦陷之事宣扬了出来,当即便令薛延陀营中好一阵的人心惶惶,无他,薛延陀汗国各族都曾长期在突厥人的统治下,所用的语言都是突厥语,自是都能听得懂执失思力所部的呼喝,更要命的是执失思力所部念出的那一长串各族归附者的名单,赫然正是仆固等各族留守之权贵,若不是唐军真攻陷了郁督军山,根本不太可能得知这么些留守权贵的名讳,如此一来,执失思力所部嚷嚷出来的消息十有八九不假,一想到自家老巢已被攻破,薛延陀大军上上下下自不免便全都慌了神。
“这帮狗贼竟敢来此造谣生事,实欺我太甚,摩础英都,本汗令尔率五千黑狼骑出击,将这帮狗贼尽皆杀光,一个不留!”
听得执失思力所部如此宣告,拔灼自知大事不妙,奈何事到如今,他却是怎么也不敢承认确有其事的,更不敢再让执失思力所部在营外喧闹个没完,这便厉声地断喝了一嗓子。
“诺!”
见得拔灼有令,紧跟在其身后的摩础英都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高声应诺之余,匆匆便奔下了瞭望塔,点齐了五千黑狼骑将士,猛然便冲出了营门,高速向执失思力所部扑击了过去。
“撤,回营!”
执失思力虽是无惧黑狼骑之精锐,然则陈子明事先便有过不战之交待,他自是不敢违令行事,大老远见着黑狼骑正冲营而出,立马高声断喝了一嗓子,率部便一溜烟地往自家大营方向疾驰了去。
“追上去,杀光贼子!”
这一见执失思力所部逃了,摩础英都自是不肯就此罢休,高呼着驱兵直追,气势倒是如虹般强盛,奈何双方战马质量大体相当,任凭黑狼骑如何奋力策马急赶,却是怎么也追不上一门心思要撤走的执失思力所部,眼瞅着唐营里有兵马前来接应,摩础英都最终也只能是无奈地率部兜转回了自家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