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自己是断然拿刘洎那厮没辙了的,这一见陈子明似乎也有些个束手无策,心中自不免便更苦闷了几分,可也知晓要对付一名当朝宰辅,绝对不是件容易之事,倒也不好强求过甚,只能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了事。
“启禀殿下,晋阳宫已到。”
李恪不知该说些甚,而陈子明也不想说那些无甚营养的废话,车厢里自不免便就此死寂了下来,好在这等死寂并未保持多久,马车方才刚一停稳,就见随行的总管宦官已是紧着凑到了车帘子边,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卷帘子罢。”
尽自心中苦闷得很,可既是已到了地头,李恪却是不会再将苦闷摆在脸上,但见其飞快地调整了些神情,已是温文尔雅地吩咐了一声。
“诺!”
李恪既是有令,随行总管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着应了一声之后,忙不迭地指挥着随侍人等卷起了帘子,侍候着李恪与陈子明二人下了马车。
“下官等见过殿下,见过陈大人。”
晋阳宫到底只是行宫,规模自是远不及太极宫,也比不上洛阳宫,附属建筑么,也自不免偏简陋了些,随行的诸部官员大多是联合办公,哪怕三省也不例外,所谓的理政处其实不过就是个稍微宽敞些的小院子罢了,一间主房乃是李恪的办公室之外,另外两间房中,一间是随行三省官员的联合办公室,再有一间么,则是众宰辅们的办事处,人多地窄,不便之处自是难免,时值李恪与陈子明联袂而来,前来迎接的官员们当即便将不大的院落全都挤得个满满当当的,一眼望去,全是人,壮观倒是壮观了,却不免令人有些憋闷之感受。
“诸公不必多礼了,小王奉父皇之旨意,已去将陈大人请了来,望诸公能与陈大人紧密配合,理顺诸般政事,为父皇分忧一二。”
尽管心绪其实并不甚佳,可毕竟是在官场里打滚了多年之人,李恪说起官话套话来,当真熟稔得很,言语和煦又不失热情,监国皇子的风度俨然毕现。
“殿下英明。”
在场诸般官员里可不全部是李恪的人,心思自然是各异的,然则在这等场合下,却也无人敢有甚异议的,齐齐称颂乃是题中应有之意,实也无甚可多言处。
“陈大人且与诸公说几句可好?”
陈子明才是此行的主角,李恪自是不会去抢陈子明的风头,提点了几句之后,便将话语权交给了陈子明。
“殿下如此客气,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好了。”
陈子明本无心说那么些无甚营养的场面话,只是在这等场合下,身为宰辅之,(房玄龄依旧还在长安主持大局,并未赶来太原。)该说的场面话,也自是须得说上两句,这便紧着朝李恪躬身谢了一声,而后方才面色淡然地环视了一下诸般官员们。
“陈大人诗名满天下,今,先是横击薛延陀,后又荣升右仆射之高位,心中定是慨然激昂得很,自当歌以咏志,下官等可是期盼已久了的,想必陈大人定不会叫下官等失落了去才是。”
陈子明都还不曾开口说话呢,却见刘洎已是大刺刺地冲着陈子明一拱手,满不在乎地便挤兑了陈子明一把。
“刘大人这个提议好啊,陈大人那‘海内存知己’可是盛传天下,下官等皆自当洗耳恭听陈大人之新作。”
刘洎这话一出,不少官员全都为之皱眉不已,可吏部尚书杜楚客却是一派兴奋奋状地一击掌,紧着便出言附和了一句道。
“嗡……”
眼瞅着刘、杜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地挤兑着陈子明,诸般官员们可算是瞧出不对味来了,一时间低声乱议者自是不在少数,原本井然的秩序顿时便是一派大乱,一见及此,不止是李恪皱紧了眉头,李恒等亲近陈子明者,也全都面呈忧色,无他,值此新官上任之际,两位重量级朝臣齐齐难,这等影响可不是好耍的,一旦应对上稍有差池,后果可就不免有些堪忧了的,也自是由不得李恪等人不为之忧心不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