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奉旨审案的大理寺卿张玄素与刑部尚书刘德威当真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领着一大拨手下轮番上阵,日夜不停地突审着被擒的三百余突厥战俘,各种刑罚都上了个遍,不可谓不用心,可惜所得实在是有限得很,别说没能查到此番袭击的主谋了,就连动机都没能搞清,唯一值得重视的线索就一条——据几名阿史那明利的亲卫供认,那姓彭的道士数月前就到过阿史那明利的部落中,再有便是数日前,那姓彭的道士曾向阿史那明利提供了一大批食盐、兵器等辎重,至于那些辎重从何而来,却是无人能说得个清楚。
“朕将重任交托给尔等,尔等就是如此报答朕的么,嗯?”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审讯的结果实在是有些个乏善可陈,面对这等情形,张、刘二人也自没辙了,只能是硬着头皮将结果报到了御前,果不其然,太宗只略一浏览奏本,当场便怒了,一把将二人的联名奏本重重地丢在了地上,声线冷厉地便咆哮了一嗓子。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等已是尽力审过,只是诸贼皆非知情者,臣等也自无法可想。”
这一见太宗暴怒如此,张、刘二人可就稳不住神了,腿脚一软,忙不迭地全都跪倒在了地上,到了末了,还是张玄素胆气稍大一些,紧着便出言解释了一番。
“尽力?哼,好一个尽力,朕就不信如此大事,光凭阿史那明利那狗贼敢独自做了去,叫尔等去查,尔等就拿这么个狗屁结果来糊弄朕,当真好胆!”
好端端的一场会盟草原诸部弄成了眼下这般模样,太宗本就恼火得很,原本还指望着能通过突审找出真相,而后以霹雳手段碾压突厥诸部,以此来挽回不利之影响,却没想到寄予重望的张、刘二人居然没能审出个缘由来,这叫太宗如何能不怒,哪怕明知道张、刘二人其实已是尽力了的,可架不住心中的邪火太旺了些,不借机落一下张、刘二人,太宗的气便无法顺了去。
“父皇息怒,儿臣以为此事真要彻查分明,还是须得先破了突厥诸部,再从容查了去,今,已是过了三日,消息恐已走漏,非大军齐出,难以破敌,儿臣不才,愿请命为之!”
时值太宗盛怒之际,哪怕明知张、刘二人冤枉无比,群臣们也自都不敢在此际站出来为二人缓颊,怕的便是太宗会迁怒于己,独独李泰却是无此顾忌,但见其昂然从旁闪出,一派豪迈状地便出言求战道。
“嗯,吾儿能有此忠心,怕不是好的,然,区区一突厥小部落而已,尚无须吾儿出马,子明!”
对于李泰的主动请战之表态,太宗显然很是满意,不过么,也就只是安抚了其一番,并未就此允了其之所请,倒是点了陈子明的名。
“微臣在。”
听得太宗点了名,陈子明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泰儿提议即刻兵白水道,卿以为如何啊?”
太宗先是摆了下手,示意陈子明免礼,而后方才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以为阿史那明利既死,其部必乱,实无须大军前往,但消着一钦差前去传唤,该部人等自会将与此事有涉者捆来请降。”
太宗这么句问话一出,陈子明便知其必无出兵之心思,显然对此番刺杀案已是起了疑心了的,之所以始终不曾兵白水道,拥兵以策万全固然是要之考虑,可也不乏不愿面对现实之心思,由此可见李泰在太宗的心目中分量依旧极重,对此,陈子明虽是心知肚明得很,却又哪敢说破,只能是顺着太宗之意提了个相对稳妥之建议。
“嗯,子明之言颇是有理,此事便由爱卿去安排好了,若是突厥诸部胆敢不来见朕,那朕便提大军自去了。”
陈子明之言正是太宗心中之所想,他自是不会有甚异议,但见其嘉许地点了点头,顺势便将差使交待给了陈子明。
“陛下圣明,微臣遵旨。”
陈子明这些天虽始终不曾插手审案事宜,也没怎么管事,可实际上么,暗中却是在做着周密之部署,想的便是借力打力地将李泰与长孙无忌全都一网打尽,可惜太宗不打算出动大军,这么个愿望已是注定要落到了空处,对此,陈子明心中虽是颇为的遗憾,可也没辙,更不敢有丝毫的流露,也就只能是恭敬地称颂了一声了事……
陈子明固然没算错,这才刚着礼部派人去阿史那明利的部落问责,该部落的宿老们便已是紧着将阿史那明利的家眷连同心腹都一道捆到了鱼渠岭,不仅如此,就连原先被阿史那明利扣押的四名部落头人也一并押送了来,随行的还有阿史那明利所得的食盐、兵刃等辎重。
“子明,情形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