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是当然要查的,然则陈子明对彻查的结果明显不抱太大的希望,并未就柳如涛的表态有甚反应,仅仅只是眉头微皱地问道。
“属下来此之前,已着人向殿下递了话。”
见陈子明并无追究自己勘探不利之责,柳如涛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微微一松,但却不敢带到脸上来,而是紧着解释了一句道。
“嗯,那就再替某传个话,就说请殿下日落后到密宅一见便好,去罢。”
形势固然有些严峻,然则陈子明却并未因此乱了分寸,也就只简略地交待了一句,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诺!”
听得陈子明这般吩咐,柳如涛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着应了一声,便就此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将柳如涛打走了之后,陈子明始终淡然的脸色很快便已是阴云密布了起来,默默地沉思了良久之后,这才苦笑着感慨了一句,言语间满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之意——进攻永远比防守要容易得多,早年间,陈子明手中的实力虽不甚雄厚,可却能凭着算计之能,左右逢源,顺势而动,将朝堂诸方势力尽皆玩弄于股掌之上,惊险归惊险了些,可以陈子明之能,应付起来绝对称得上游刃有余,至于眼下么,手中的实力是强大了,可也就此转到了明面上,成了他人攻击的目标之所在,如此一来,要想做到面面俱到,又谈何容易来着,对此,陈子明虽是早就有着清醒之认识,可真要说到应对之道么,除了稳守之外,还真没甚奇谋妙策可言了的,只是久守之下难免有失,该如何尽力拖过太宗这剩下的最后两三年之时光,就成了摆在陈子明面前的一道棘手之难题。
干掉李泰不难,有着“新欣商号”这把利刃在手,只消周密计划了去,杀掉李泰可谓是轻而易举之事,问题是此举却万万不可行,没旁的,太宗如今对李恪在朝中的威望以及实力已然是起了猜忌之心了的,李泰不出事还好,真要是出了事,太宗猜忌心大之下,根本不会去追问缘由,怕是直接便会废掉李恪,道理很简单,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声如雷——在陈子明看来,太宗之所以会将硬要将李泰召回朝中,固然有着怜子之情分,可也不乏用李泰来牵制李恪之想头,在这等情形下,只要李泰一出了事,太宗第一个便不会容忍李恪再在朝中坐大,很显然,李泰是杀不得的,至少在太宗死前,是不能朝其下死手的。
头疼,无比之头疼!
一想到李泰那厮杀不得,又轻纵不得,陈子明心中的烦意自不免便更躁了几分,无他,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偏偏眼下之形势却逼得陈子明不得不去干这等千日防贼之蠢事,这叫陈子明又如何能开心得起来!
“老爷,戌时已至,您该用膳了。”
时间就在陈子明默默沉思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知何时,天色已暗,可陈子明却依旧默然无语地端坐在文案后头,哪怕是墨雨点亮烛台的动静,也不曾令陈子明从沉思状态里醒过神来,眼瞅着饭时已至,墨雨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陈子明的身旁,小声地请示了一句道。
“用膳?嗯,好,传罢。”
听得响动,陈子明终于是从深思里醒了过来,抬头一看,这才现天色赫然已是黑了下来,尽管无甚胃口,可还是随口吩咐了一声。
“诺!”
这一听陈子明既是有了吩咐,墨雨自不敢稍有耽搁,紧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用膳?用膳?唔……,有了!”
陈子明并未理会墨雨的离去,眉头微皱地便呢喃了一声,原本混沌一片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已然想到了一招妙手,嘴角一挑,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也没再在书房里多耽搁,起身便断喝了一嗓子:“来人,传陈重即刻到此!”
“诺!”
听得陈子明声色不对,侍候在侧的一名书童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着应了一声,疾步便奔出了房门,自去传唤陈重前来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