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口谕,宣,兵部尚书李勣、右武卫大将军薛万彻两仪殿觐见,钦此。”
贞观二十一年八月二十七日,李勣先行赶回了京师,两日后,薛万彻方才抵京,然则不管是先至的李勣还是后到的薛万彻,都不曾得到太宗的召见,直到九月初一辰时将过,二将再次求见之际,方才由赵如海赶来宣了太宗准见之口谕。
“臣等领旨谢恩。”
等了如此多天,总算是等到了太宗的准见,二将几乎同时松了口气,只是这当口上,却是没谁敢失了礼数,紧着便齐齐谢恩不迭,只是在起身之际,二将忍不住彼此怒视了一眼。
“二位将军,请。”
赵如海虽是瞅见二将之间的小动作,可却理智地装成没看见,摆手道了声请之后,便即自顾自地往宫门里行了去,一见及此,二将也只能是疾步跟了上去。
“臣等叩见陛下!”
待得到了两仪殿中,二将这才现气氛有些不太对——从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们赫然早已分列在了两旁,很显然,这等架势显见是要当庭审案了的,二将心中自不免都有些犯嘀咕,不过么,显然对自身都有着相当的自信,也自丝毫不慌,但见二将齐齐抢到了御前,高声见礼不迭。
“朕将辽东战事交托给尔等,尔等就是这么报答朕的么,嗯?”
太宗这一个来月里,虽一直不曾就辽东之战表态,可心底里其实是憋着一把火的,这会儿一见到二将到来,心中的火气止不住地便狂涌了起来,连叫起都不曾,一开口便是一声冷厉的喝问。
“陛下息怒,臣等辜负了陛下之期望,臣等有罪。”
不管二将心中有甚想法,值此太宗见责之际,却是都不敢强辩,紧着便齐齐告罪不已。
“有罪?尔等还知道有罪,说罢,朕当如何处置尔等,嗯?”
饶是二将认错态度诚恳,奈何太宗心火既起,却是断不可能很快便消散了去的,不依不饶的追问话语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怒意。
……
一听太宗这话问得寒,二将纵使皆自忖有底气,却也不敢在此际胡乱开口言事,只能是老老实实地闭紧了嘴,摆出了副任由太宗落之架势。
“哼,怎么,都哑巴了,懋功,你来说!”
尽管二将都已是面色白不已,可太宗却并未就此作罢,紧着又是重重一哼,将问题先砸向了李勣。
果然!
太宗此言一出,诸般臣工们都不明所以,可陈子明却是一听便懂了,毫无疑问,太宗保李贬薛的意思已然表露无疑——先行开口之人终归是要占据先手之利的,后开口之人怕是只能顺着前者的话头去辩解,这难度无形中便要高出了不少,当然了,心中明白归明白,这当口上,陈子明是断然不会有丝毫的表示的,也就只是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陛下明鉴,今番一战不顺,罪在微臣领导无方,御下不力,以致功败垂成,微臣不敢自辩,肯请陛下重处。”
李勣到底是在朝堂上厮混了多年的老宦海,油滑得很,瞬息间便已猜到了太宗的心意所在,紧着便道出了一番告罪之言,看似诚恳万分,可实际上么,却是将战事不利的大部分罪责全都推到了薛万彻的不听调遣之上,狠挖了个深坑,等着将薛万彻一举填埋了进去,却又不显山露水,足可见其手腕之老辣。
“薛万彻,朕问你,为何不听调遣,嗯?”
果然不出李勣的意料之外,太宗虽不曾对其的自辩有所表示,可转头喝问薛万彻的言语间,却已是明显透着股肃杀之气了的。
“陛下息怒,并非微臣不听调遣,是时,我部后路未稳,岂能轻易南下,若是丸城之敌骤然急袭,我部必危,此乃形势所迫,微臣早在战时,便已向陛下言明事实,微臣拿下丸都之后,已是尽最快之速度赶赴凤城,惜乎微臣未至,懋功已退了兵,此实非微臣之罪也。”
这一听太宗如此问法,薛万彻心头猛然便是一震,赶忙将早已在奏本中说过的理由再次重复了一番,试图以此来化解太宗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