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这怕是不能罢?万彻素来忠耿,又岂会是那等背信小人哉?”
李泰楞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是回过了神来,可对于长孙无忌的判断,却是怎么都不愿相信,这便满是疑惑地出言探问了一句道。
“哼,老朽看似虚言妄语之人么,嗯?”
长孙无忌敢断言薛万彻有问题,自是有着其依据的,然则这会儿他却并不打算跟李泰分说,而是板着脸,毫不客气地训斥了李泰一番。
“舅父息怒,甥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哪怕长孙无忌都已是动了怒,可李泰自忖与薛万彻交情甚厚,却还是不愿相信薛万彻当真会背叛了自己。
“只是个甚,薛万彻那厮不过是陈曦那奸诈小儿派来的奸细罢了,老朽早已侦知,之所以不揭破,为的便是要用在此番大举,今,能透过其传递假消息,我等便可一击见功,成败在此一举,还请殿下莫要自误才好。”
长孙无忌阴冷地一笑,道出了这一向来容忍薛万彻厮混在己方阵营中的意义之所在。
“呼……,也罢,就依舅父好了,只是房遗爱向与甥儿亲善,应不致于也是陈曦小儿派来之暗间罢?”
尽管心里头对长孙无忌的判断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奈何长孙无忌主意既定,李泰也自不敢强辩,只能是无奈地应承了下来。
“嘿,房遗爱,莽夫而已,虽与殿下并无二心,然,其为人鲁莽,府中杂乱不堪,实不堪大用,有其为佐证,想必应是能瞒得过陈曦那厮,况我等此番动要的便是个‘突然’之效果,人手多少并非关键,但消能击杀吴王殿下,其余诸事自可从容处置了去。”
长孙无忌的军略能力虽是平平,可对朝堂局势之判断却是极为的老辣,在他看来,只要能抢在太宗死前干掉毫无防备之心的李恪,便足可令“玄武门旧事”再度重演。
“舅父所言甚是,甥儿自当听从舅父之调遣。”
李泰这么多年来一直念念不舍的便是帝位,此际听得长孙无忌如此安排似乎并无甚不妥之处,原本因遭薛万彻背叛而沮丧的心情顿时便大好了起来,紧着便表态了一句道。
“嗯,吾意已决,此事当得……,如此,定可教吴王殿下无路可逃!”
见得李泰心绪已稳,长孙无忌也就没再多啰唣,紧着便将行动计划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舅父英明,甥儿知道该如何做了,事不宜迟,甥儿这就去安排一二。”
眼瞅着多年的心愿即将得偿,李泰哪还稳得住神,恭谨地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请辞而去了。
“父亲。”
长孙冲虽是全程参与了此番密议,可也就只是始终静静地听着罢了,但却并不意味着其就没有自己的思考,这不,送走了李泰之后,长孙冲紧着便赶回了书房,小心翼翼地凑到闭目沉思的长孙无忌身旁,低低地轻唤了一声。
“嗯。”
尽管听到了响动,然则长孙无忌却并未有甚表示,甚至双眼都不曾睁开,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轻吭了一声。
“父亲,孩儿以为濮王殿下鹰视狼顾,恐非知恩之人,今若是……”
长孙冲并不担心此番举事会出岔子,却担心成事之后李泰会作出过河拆桥之勾当,这便小心翼翼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李泰小人耳,可以共患难,却断难共富贵,此一条,为父又岂能不知,无妨,事成之后,行霍光之旧事也就是了。”
长孙无忌乃老于宦海之人,又怎会看不出李泰本性就是小人一个,根本不值得信任,也早就做好了换马之准备,这会儿说将起来,言语虽平淡,可内里的杀气却是浓烈得惊人。
“父亲英明。”
长孙无忌说的是霍光旧事,可长孙冲心中所想的却是曹阿瞒之旧例,不过么,他却并不打算在此时说破,也就只是恭谨地称颂了一声了事……
“大人。”
贞观二十三年五月二十三日,晴,无雨的天气已然持续了近二十天了,关中的旱情已是颇为严重了的,尽管陈子明早已提前做了许多针对性的安排,可要想将旱情控制住,明显不是人力所能为者,数日来,关中各州的告急文书不断涌来,再加上宫禁始终不曾解除,朝廷气氛陡然便紧张了不老少,身为实际上的辅大臣,陈子明不得不将大量的精力全都花在了调停各处之上,这不,从一大早上班时起,一直忙到了末时将尽,别说午膳了,便是水都难得喝上一口的,正自挥笔速书间,却见陈重疾步从外头行了进来,几个大步便抢到了文案前,一躬身,轻唤了一声,却并未接着言事。
“嗯,尔等且先退下罢。”
陈重乃是陈子明的贴身卫士统领,然则却甚少出入陈子明的办公室,眼下其既至,那就说明一准有大事生,对此,陈子明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这便放下了手中的笔,朝着随侍人等一挥手,声线平和而又坚决地吩咐了一句道。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