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赤桑扬顿的神情以及动作都显得极为的无礼,可苏定方却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仅仅只是漫不经心地摆了下手,随口吩咐了一句道。
“诺!”
苏定方此言一出,侍立在侧的中军官苏延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着便抢上了前去,一把抓过赤桑扬顿手中的战书,而后双手捧着,转呈到了文案上。
“拿回去给你家大相,滚罢!”
苏定方根本就不曾去拆开信函的封口,随手拿起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蘸了下墨水,挥手在信函背面写下了“明日决战”四个大字,便即一扬手,将那封所谓的战书丢到了赤桑扬顿的怀中。
“你……,哼!”
赤桑扬顿本是奉命前来激怒唐军的,可眼下被激怒的显然是他自己,然则面对着大唐诸将们手按刀柄的怒视,赤桑扬顿气恼归气恼,却愣是不敢骂出声来,但见其恨恨地一跺脚,已是怒气勃地大步冲出了中军大帐,自行策马赶回吐蕃大营去了。
“哈哈……”
见得赤桑扬顿如此狼狈而去,唐军将领们顿时全都放声大笑了起来,一时间满帐篷里闹腾得有若滚来了的水一般。
“众将士听令!”
众人皆笑,唯独苏定方神情淡然地端坐着不动,不过么,倒是不曾喝止众人,而是任由众将们好生喧闹了一番之后,这才一拍文案,声线冷厉地断喝了一嗓子。
“唰!”
苏定方这么一开声,正自闹腾不已的众将们立马全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躬身而立,摆出了副听凭苏定方调遣之架势,就连白兰国主别涅古也同样不例外,很显然,这十数日下来,苏定方已然在军中确立了绝对的威信。
“本将之意已决,明日与吐蕃军决战疆场,着松州都督张士贵为前军统领,领一万步军、五千骑兵;上镇将柳五为右军统领,掌六千步军,阎州刺史麻里明率本部轻骑为副;左威卫中郎将段宣为左军统领,掌七千步军,诺州刺史古莫亢南领本部兵马为副,其余各部随本将为中军,四更造饭,卯时末牌出营列阵,不得有误!”
这么多天下来,苏定方可不止忙乎着掌握各部,更是早将战略战术都考虑周祥了的,这会儿下令起来,自是果决得很。
“诺!”
将令既下,自是由不得诸般将领们敢不应承的,不管心中到底作何感想,这当口上,齐声应诺乃是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多言处……
“呜,呜呜,呜呜……”
永隆元年九月十一日,卯时末牌,天才刚蒙蒙亮,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突然在唐军营中响了起来,旋即便见两扇紧闭着的营门轰然洞开,一队队唐军步骑排着整齐的队列从营门中行将出来,迤逦地向着吐蕃军营所在之方位进。
“报,禀大相,唐军出营了!”
唐军这么一出动,吐蕃大营中高大的瞭望塔上之哨兵立马便被惊动了,号角声暴响中,自有一名低级军官紧着便冲进了中军大帐中,将消息禀到了禄东赞处。
“来得好,众将听令:随本相出营破敌!”
禄东赞今日可是一大早便将手下众将全都召到了中军大帐中,为的便是等待唐军的出动,而今,唐军既动,他自是不愿再多等,但见其豪气十足地一挥手,已是高声下达了出击之令。
“诺!”
自打贞观十二年惨败在陈子明手中到如今,整整十一年过去了,吐蕃军在雪域高原上已是完成了一统之大业,兵威之鼎盛已到了吐蕃立国以来的最顶端,早有心要跟大唐再争个高下,值此大战将至之际,吐蕃众将尽皆憋着一口气,要以唐军的鲜血来挽回前不久的败仗之耻辱,应答之声里自也就满是冲天之杀气。
“呜,呜呜,呜呜……”
禄东赞的命令既下,吐蕃军自是很快便行动了起来,仅仅只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听营中号角声震天而响中,一队队吐蕃步骑已是鱼贯着行出了洞开的营门,杀气腾腾地直奔战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