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好胆,真当朕好欺么!子明,朕打算即刻调大军平叛,卿可愿为朕扫平奸佞?”
年前为了防备时任荆州都督的荆王李元景与青州刺史霍王李元轨等老一辈的亲王有不轨之心,李恪刻意将李元景从荆州调到了虢州,为的便是不给其掌控江南之机会,却不曾想这厮到底还是要举反旗了,李恪心中的火气“噌”地便狂涌了起来,怒不可遏地一拍龙案,这就要令陈子明即刻调军前去平叛了的。
“陛下莫急,且容微臣问个究竟再议兵事可好?”
当初李恪要调动李元景的任所之际,陈子明便曾隐晦地提议暂缓如此行事,怕的便是会引连锁反应,毕竟那些个亲王、郡王手中可是都握有重兵的,一旦乱起,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倒不是怕无法平灭了这些王爷们的叛乱,而是担心天下会因此而生灵涂炭,可惜李恪一意孤行,根本不听人劝,如今乱子果然冒出了头来,若不能尽快荡平了去,难保霍王等人不有样学样,要说急,陈子明心中其实也自急得很,然则身为辅大臣,他却是不能因此乱了分寸,并未理会李恪盛怒时所下的旨意,而是面色凝重地提议了一句道。
“准了。”
见得陈子明如此之沉稳,李恪焦躁的心也就稍稍安稳了些,并未再暴跳如雷,仅仅只是一挥手,略带着一丝不耐之意地同意了陈子明之所请。
“谢陛下隆恩。”
陈子明先是恭谨地谢了恩,而后方才侧身望向了柳如涛,面色肃然地问道:“柳大人,本官有三个问题要问,其一,荆王将反之消息从何而来?其二,函谷关内,可有靠得住之人?其三,柳大人在面圣前,可曾将此消息告知过旁人否?”
“回陈大人的话,消息乃是从两个方面而来,其一是荆王府副典军李海亮所报,再有便是函谷关乙营校尉章庚也回了同样的消息,据两方面的消息对比,下官可断言荆王与胡明相互勾连乃是事实,据查,双方要攻击目标便是位于洛南之军械研究所,意图掌握其中之利器,以为攻打京师之用;另,函谷关内三千兵马中,我御史台只有乙营校尉章庚一名可靠之暗线,下官得讯后,唯恐走漏风声,并不敢对外人道及,第一时间便到了宫门处请见。”
柳如涛出身微寒,少时也就只上过一年的私塾,仅能识字而已,也就是“新欣商号”成立后,方才刻苦读了些书,算是粗通文墨罢了,要说甚文采么,自然是半点都谈不上的,一番长篇大论说将下来,也就只能得个“平白”之评语。
“好个胡明,朕何曾亏待于其,这厮竟敢如此狂悖行事,朕断饶其不得,子明,事已至此,函谷关断不容有失,朕看就让章庚暂代关城上镇将一职,着其即刻将胡明拿下,以防有变!”
函谷关乃是河南进入关中的门户,一旦有失,荆王府的兵马便可一马平川地杀到长安城下,纵使最终能击破叛军的攻势,可朝廷的脸面却是要就此丢了个精光,更别说洛南的军械研究所里还有着不少的新式军械在,万一要是全都落到了叛军的手中,那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正因为此,尽管先前已答应让陈子明先了解一下情况,可待得柳如涛汇报一毕,李恪已是按捺不住了,气急败坏地便嚷嚷了一嗓子。
“陛下圣明,荆王之乱不过是疥癣之患罢了,实不足为虑,唯函谷关却是不能有失,今,若能趁贼子将乱未乱之际,以迅雷之势拿下胡明,则此番叛乱举手可平,然,为防止狗急跳墙,却须得好生谋划了去方可。”
李恪都能看得出函谷关不容有失,以陈子明之大才,又怎可能会看不通透,问题是眼下局势微妙,断不能轻举妄动了去,若不然,不单不能拿下胡明,反倒会逼得其提早起事,对此,陈子明虽是已有所计划,却并未急着说破,而是就着李恪的话头,谨慎地点醒了一番。
“嗯,子明所虑甚是,然,计将安出哉?”
这一见陈子明如此之沉稳,明显是已然胸有成竹了的,李恪也就没再胡乱飙,而是嘉许了陈子明一句之后,这才谨慎地问策道。
“回陛下的话,胡明其人曾在微臣麾下效过力,故,微臣对其人之秉性尚略知一二,此人贪鄙狡诈,生性多疑,一身武艺也算不错,至于章庚其人,微臣并不曾见过,实不敢断言其必能拿下胡明,故而,若欲确保函谷关不失,还须得从朝中派人前去配合,只是派去之人若是稍有闪失,必会令其提前铤而走险,是故,这个人选便显得极其之关键。”
平叛乃是大事,尽管心中已有周全之谋算,可陈子明的表现却是谨慎得很,并不敢一上来便大刺刺地要为李恪做了主去。
“不错,确是这么个道理,子明可有合适之人选要荐否?”
函谷关若是能守住,此番叛乱也就断难成甚气候了的,对此,李恪也自心中有数得很,只是他对军中诸将都不甚熟稔,一时间还真就不知该派何人去擒拿胡明的,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子之后,还是只能将这么个棘手的难题丢给了陈子明。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左司郎中裴行俭文武双全,智谋之能出众,若着其前去办差,必可确保诸事顺遂无虞。”
陈子明其实一开始便已确定了此番出差事的人选,之所以不急着说,不过是要等着李恪来问罢了,而今,火候既至,他自是乐得紧着为裴行俭说上一番好话。
“裴行俭?嗯,子明素来有识人之能,既言其可,朕自是信得过,且就将其宣了来,朕见过后,便给其旨意好了。”
李恪对裴行俭其实并无太多的印象,只知其如今在为陈子明办事而已,这会儿听得陈子明如此慎重地举荐于其,心中存疑难免,尽管口口声声说信得过,可要宣裴行俭来觐见本身就透着对其的猜疑之心思,这等口是心非之表现未免太过明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