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陈大人希望殷某如何做了去?”
这一听陈子明打算谋取东征之帅印,殷元忍不住便大吃了一惊,倒不是对陈子明的统军之能有所怀疑,而是对陈子明此举的动机颇为的不解,没旁的,陈子明如今已是位居辅大臣之尊,爵位也已封至了国公这么个臣子所能得封的最高规格,哪怕再立下大功,也已是封无可封了的,不仅如此,反倒有着功高震主之嫌疑,一个不小心之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当然了,以殷元之立场,却是无所谓陈子明之死活的,于他而论,陈子明这个政敌自己要求死,那他殷元也没必要去做甚好人不是?
“很简单,若是陛下私下有问,还请殷大人务必竭力打消陛下亲征之想头,另,在陈某率军出征后,望殷大人能稳住朝纲,若能如此,则是社稷之幸也。”
陈子明很清楚殷元在吃惊些甚,但却并不在意,此无他,概因东征过后,陈子明便已打算归隐林下了的,根本就不担心会有功高震主之虞,实际上,东征之举本身就是为了能顺利归隐,至于战功之类的,到了陈子明这般境地,又岂会放在心上。
“唔……”
听得陈子明这般说法,殷元的脑筋立马便高速运转了起来,不停地算计着个中之得失,虽一直是沉吟不语,可眼神里不时跳动着的精芒其实已泄露出了其意动之心思,这也不奇怪,只要陈子明离开了中枢,那尚书省便是他殷元说了算,至于陈子明东征是胜是败,于他殷元来说,都无甚差别可言,此无他,大胜而归的话,陈子明便有着功高震主之虞,少不得要遭打压,明显不可能再高居庙堂之顶峰,至于大败而归么,就更不消说了,一个处分下去,同样不可能再霸着左仆射的位置不放,如此一来,他殷元总揽朝局的机会也就到了不是?
“殷大人应是知晓的,我大唐如今能有这么个蓬勃向上之局面可谓是来之不易啊,三朝之努力,举国之奋,方有此蒸蒸日上之格局,历数朝中衮衮诸公,也就唯有殷大人能稳镇中枢,还望殷大人能为陈某之后援,以确保平高句丽之战能得顺遂。”
这一见殷元已是有所意动,陈子明自是不会放过这等趁热打铁的好机会,紧着便又出言请托了一番。
“陈大人这般赞誉,实令殷某惭愧不已啊,也罢,殷某虽不长,然,为社稷故,也只能是勉强一试了。”
殷元不算是个纯臣,私心稍重了一些,可为人毕竟还是有底限的,比之许敬宗那等奸佞之徒到底有着本质的区别,似这等有利社稷、而他自己又能从中得利之事,殷元自是不会推辞,这一听陈子明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他也就没再多犹豫,紧着便表明了支持陈子明谋取东征帅印之态度。
“多谢殷大人鼎力相助,那陈某便先告辞了。”
双方本来就不是同路人,该说的话说完之后,陈子明也自懒得矫情,这便起了身,客气地丢下句场面话,就此回转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禀大人,兵部侍郎裴行俭、裴大人来了。”
陈子明方才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落座没多久,就见刚晋升为尚书左丞的郝处俊已是疾步从外头行了进来,几个大步便已抢到了文案前,冲着陈子明便是一躬,紧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请罢。”
一听是裴行俭来访,陈子明立马便意识到其十有八九也是为了东征一事来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一扬,可也无甚迟疑,随口便道了声请。
“诺!”
听得陈子明有所吩咐,郝处俊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着应了一声,就此退出了房去,不旋踵,便见一身红袍的裴行俭已大步从屏风处行了出来。
“下官见过陈大人。”
裴行俭乃是陈子明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加之又有着师承同源的关系在,彼此间的关系自是相当之密切,然则私交归私交,于公事上,裴行俭却是素来一丝不苟得很,此际的见礼也自如此。
“守约不必多礼了,何事,说罢。”
陈子明笑着虚抬了下手,示意其免礼,但却并未让座,仅仅只是温和地问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