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守文准备返回房间休息,却被人叫住。
找他的人,竟然是张九龄。
杨守文感到颇为诧异,疑惑看着对方。他和张九龄是今日才认识,他找自己,又有什么事情?
“敢问征事郎,可是那总仙会上,醉酒诗百篇的杨青之吗?”
“哦,正是在下。”
“啊!”张九龄脸上顿时露出了激动之色,那表情活生生,好像后世粉丝遇到偶像时的模样。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忙不迭躬身一揖,“学生在广州时,就听说征事郎大名。今日能够在此相见,实在是,实在是……还请征事郎受学生一拜。”
杨守文先一愣。旋即恍然。
他连忙拦住了张九龄,诧异道:“我的诗,已经传至了岭南?”
“是啊!”张九龄脸红,显得很兴奋。他激动说道:“学生是在前些时日。在广州刺史府中听闻征事郎的事迹。府尊更对征事郎的爱莲说赞不绝口,也经常在学生面前提及。学生此次北上,是因为两年后的科考,故而提前去洛阳准备。”
杨守文闻听,不禁上下打量张九龄两眼。
“张先生要参加科考吗?”
“正是。”
“那正好,我这次也要回洛阳。你若是不嫌弃,就与我同路,也可以有些照应。”
“啊,真的可以吗?”
张九龄激动的身体打颤。
他做了两个深呼吸,而后小心翼翼从挎包里取出一卷纸张。
“这是学生早前的拙作,若征事郎有空。还请多多指正。”
咦,我居然有了指正别人文章的资格了吗?
杨守文犹豫一下,还是从张九龄手中接过了那一卷纸张,而后朝他笑了笑道:“指正不敢当,我一定会好好欣赏。张先生想必也一夜未休息,不如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咱们在畅谈。”
“那。学生就不打搅征事郎了。”
张九龄转身离去,杨守文则目送他背影消失,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刚坐下来,就听有人敲门。
吕程志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阿郎,可休息了吗?”
“哦,八郎啊……进来吧。”
伴随着杨守文声音落下,房门打开。
吕程志走进屋中。而后把房门合拢,笑呵呵道:“阿郎还未休息吗?”
“哦,刚回来。”说着话,他扬了扬手中的文卷道:“这不,刚得了那张九龄的文章,正说要欣赏一二。”
“哈,果然!”
吕程志脸上露出晒然之色,拿过文卷道:“我就知道,他若知道了阿郎身份,定会奉上行卷。”
“行卷?”
杨守文一怔,“何为行卷?”
吕程志坐下来笑道:“这是本朝的一种风尚,本朝科举,分进士科和明经科。相比之下,进士科的前途最好,参加的人也最多。其中评判的一个重点,就是文辞的优劣。除了主试官员之外,文坛上有地位的人,也可以推荐人才,影响名次。
这个,称之为‘通榜’。”
说着,吕程志叹了口气,“想当初,我也曾奉上行卷,可惜文词不好,无人举荐。”
他把手中的行卷放下来,轻声道:“不过,这张九龄倒真是一个有心人。”
杨守文先前的喜悦,一下子不见了。
他闭上眼,细思方才张九龄的表现,突然间晒然笑了。
那张九龄气度非凡,一看就知道是个骄傲的人。他和自己年纪相当,甚至比杨守文还大一些。可是,先前所表现出的喜悦,似乎与他的性格和气度并不相合。
听吕程志这么一说,杨守文也就明白了张九龄的用意。
他是想要拿自己当敲门砖……如果杨守文与之交好,再点评几句,日后在洛阳递交行卷,会方便许多。他生在韶州,洛阳也没有什么熟人,需要有人推介一番。
杨守文,无疑是一个最佳的人选。
如果这么想来,张九龄先前表现出的激动和崇拜之情,恐怕有一多半都是假的。
“好了,不说他了,八郎找我有事?”
吕程志点点头,轻声道:“阿郎,我是来提醒你一下,观那位明公子的态度,我觉得他怕不是单纯为送你而来。估计他可能会与你一同前往洛阳,你当有所准备。”
“啊?”
杨守文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吕程志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可是做过三年县令,这份眼力倒是不缺。”
杨守文沉默了!
他点点头,沉声道:“八郎,此事我会留意。”
“阿郎这两日奔波,想来也辛苦,先休息一下,我告辞了。”
吕程志说完,起身离开。
杨守文把他送出舱房,站在门口,半晌后突然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都不是省油的灯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