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这么长时间,我每一日都当一年来过,我想着一年三百六十天,我一年就能和你过三百六十年,而我们也许可以活个百年,那么就是三万六千年。那些未来的不算,就算我们从定情到如今的日子,三个月零十天,那么也就是一百天,等于一百年。我们都过了一百年了呢!你还是忘不了他吗?”容景声音极低,盯着云浅月的眼睛,“云浅月,你告诉我,我还需要用多少年才能让你忘了他?”
云浅月心里一紧,忽然酸了眼眶。也想问自己,多少年才能忘了小七?能忘了吗?
“他是不是还活着?”容景盯着她问,见她手指蜷了蜷,身子一震,他忽然大怒,“你说话!”
云浅月忽然无力地闭上眼睛,摇摇头,声音哑得厉害,“我也不知道,也许他还活着,和我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好好地活着,也许没有,只不过是我多心了,那……那个化学反应不过是个巧合……”
容景握着云浅月的手用力攥紧。
云浅月感觉手上传来疼痛的力道,似乎径直传到了她的心里。
“云浅月,你的手疼吗?”容景看着她,声音在这一刻说不出的温柔。
云浅月闭着眼睛点头。
“那你可知道我的心要比你的手疼上千万倍?”容景道。
云浅月又抿起唇瓣,每当触及到心底的那个人,她和容景就如隔了层山,她的心里是无尽的冰封,而他的心里则是扎满尖锐的刺。那些刺扎在心坎上,他疼,她也疼。
容景忽然松开手,起身站了起来。
云浅月闭着眼睛猛地睁开,只见容景转身站到了窗前,脸面向窗外,看不到他的脸色,如玉的手背负在身后,月牙白的锦袍在这短短的时间如结成了一层寒冰,浑身透着清冷的气息,屋内的温度因为他的气息霎时一凉。她神色忽然有些怔然。
他们多久没有因为小七而产生隔阂了?是否很久了!就像他说的,每一天都当每一年来过,想让两个人相爱的时间更长一些。关于小七已经在他们的心底被不约而同地尘封,她心里的尘封不能碰触,容景便帮着她不再碰触。本以为曾经有了一次深刻的交谈,她愿意倾尽全力去忘,永不记起,可是有些东西在她还没有忘记的时候就突然来了,悴不及防。
比如,小七也许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角落里……
容景忽然转身,云浅月眼中所有的情绪就那样全部被他吸收眼底,他目光忽然一沉,须臾,惨淡一笑,不再看云浅月,抬步向门外走去。
云浅月想也不想,伸手扣住了他的手。
容景脚步一顿,想要甩开她的手,云浅月紧紧攥住,无比用力,容景催动内力,手心窜出一簇光华,将她的手向外弹去。云浅月紧紧抿着唇,也催动内力,指尖泛出隐隐青色,被那光华照耀,似乎如青石上的那一抹翠绿,只要再用一分力度就能劈开,将那翠绿粉碎。
两人中间进行拉锯战,无声无息,又波涛汹涌。
须臾,容景忽然撤了内力。
云浅月全身的力量也在这一刻松懈,她僵硬地仰着头看着容景,容景给她一个侧面,如画的容颜昏暗晦涩,难言惨淡,这种神色反应出他的内心,定然是被无数尖锐的刺扎得鲜血淋漓。她该说对不起吗?她又对不起谁?是小七?还是他?容景有权利对她生气,有权利怪她不是吗?自始至终她都是那个放不开的人。即便在他们最深爱的时候,也是有一处心门封闭,暂时性地遗忘,以为从来没有生,殊不知它就在那个角落,一旦有半丝关于往事的牵连,她就会记起那些曾经刻入骨髓的时光,提醒着还有那么一个人被她送走一去不回,这样的她连自己都不愿意去照镜子,更何况容景如何愿意看到?她忽然闭上眼睛,颓败地松开了手,声音极低,语气里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晦暗味道,“你走吧!”
容景忽然转过身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将身子软软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帘,但怎么也挥不去眼帘下那两片浓郁的暗影。若是现在有一把剑刺穿她心脏的话,也许还会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