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终究都在这一片陆地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及时知道,有什么事情,快马三几日就到了,但是东海不同,最快行船和最快的马,也要半个月,一般行程都是一个月的。”云浅月分析,“他不能逗留太久,和哥哥、叶倩、西延玥不一样。”
“到也是。”容景点头。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低低低喃地道:“不知道子书愿意不愿意要我给找的这个累赘。”
容景笑看了她一眼,“你想将夜天赐让玉太子带走?”
“是有这个想法。”云浅月抿唇,“我们的事情这么多,我怕护不了他,辜负姑姑。虽然当初姑姑说要我尽力就好,别让他成为我的负担,但那时候我是没见到他的模样,没有那么大的感情,心里也有些恼恨因为这个孩子才让姑姑没了命。可是如今几个月下来,我日日看着他,竟对他舍不得了,这么一个小人儿,长大定然和姑姑一样的眉眼,是姑姑血脉的延续。怎么能不好好精心地护着?”
“他是天圣的皇帝,让玉太子带走的话,这个身份便是个制肘。”容景轻轻敲着桌面,出细微的响声,他音色淡淡,“更何况有人未必允许。”
“凭借子书的本事,我们相助,想要带走一个人不难。”云浅月道:“至于身份,他不要这个身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姑姑其实也不喜欢他做这个皇帝,只需要做平常人就好。”
“这也不是不可行。”容景静静思量,“你没有忘吧,东海还有个夜天煜。”
云浅月自然没忘,她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对容景道:“也给夜天煜找些事情做,毕竟是他哥哥,若将他送去东海,夜天煜定会好好照拂他的。”
容景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吧!”
“等子书回来还得问问他的意思!”云浅月道。
“你想要他做的事情,他定会不遗余力。”容景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云浅月看着他,被他那幽幽的一眼灼了一下,有些好笑。
这时,窗外一抹黑影飘身而落,紧接着,青影的声音响起,“世子!”
容景“嗯”了一声,云浅月看向窗外。
“如今京城各处都张贴了一道先皇的遗诏。”青影禀告。
“什么遗诏?”容景挑眉。
云浅月想着明太妃进宫后,半丝风丝也不传出,目的原来就是为了将遗诏公诸天下吗?这倒是个好办法,怪不得容景对容枫说不管圣旨是什么内容,都会已成定局,急于进宫也无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了,遗诏公布天下所知之后,自然再无法更改了。
“遗诏被印制了数份张贴,属下扯下了一份。”青影将一卷明黄的纸从窗外扔了进来。
容景伸手接过,慢慢铺开。
云浅月低头看去,只见这纸遗诏盖了传国玉玺。传国玉玺不可仿制,说明这纸诏书的确是真的,而且是老皇帝的亲笔手书。
只见遗诏上言:“天运祥照,谱我天圣。朕早先立三道圣旨,隔日后深觉不妥。但金口玉言,断难更改,遂再立一道圣旨。此圣旨交由明妃保存,明妃陪朕二十栽,敦厚贤淑,有仁爱子民之心,朕将圣旨交由她手甚是放心。朕之子嗣,繁茂者甚多,但有才者甚少,朕一生戎禄,不过是寻求一子庇护我天圣河山。新皇年幼无知,实不能托付社稷,摄政王得朕属意,精心培养,但奈何被女子私情所困,不得大爱于民。朕思之想之,辗转反侧之后,深觉这二人不能为尊,朕一生以天下子民安平为己任。自不能因传位疏忽,导致我万里河山受损。否则朕愧对列祖,愧对天下子民。遂,朕放眼夜氏,唯一人可堪大任。即德亲王府小王爷夜轻染。夜轻染自幼得朕喜爱,七年历练心智非凡,安民安兵亦可安国,也是我夜氏子孙,学成先祖的天龙吟,实乃天命,朕愿将天圣江山交予他,护我天圣,扬我天威。见圣旨之日起,明太妃追封为太后,皇后腹中之子本是得生子果所生,生子果乃妖果,未免祸乱,赐毒酒一杯,再不可活。夜天逸和夜轻染数年来情同同胞手足,见到此圣旨,定愿辅佐,兄友弟恭。封摄政王夜天逸为安王,辅佐夜轻染为帝,景世子依然可为丞相,其余一切照旧,上天诸神见证,朕再无憾也!钦此!”
洋洋洒洒,一大番话,不过眨眼之间,便可看完。
云浅月看罢之后,不知道作何感想,未曾料到老皇帝还有这么一招,直接将前三道圣旨作废,最后下达了这样一道圣旨。她未曾将明妃看在眼里,不想竟然最后决定这江山帝业的人在这里。这样的圣旨如今已经昭告天下,百姓皆知,那么此时就已经生效了。皇权压山,帝王金口玉言,这个时代还无人站起来说这道圣旨不能用。
明太妃为太后,夜天赐赐毒酒,夜天逸封安王辅佐夜轻染,容景为相,夜轻染为帝。这一道圣旨,顷刻间将天圣的朝局换了个乾坤。
她终于明白夜天赐为何哭了,原来是赐死。
她也终于明白夜轻染为何有如此改变了。
她记得曾经夜轻染对她说过,只要他不威胁这江山基业,他愿意助她嫁给容景。后来她威胁了天圣的江山基业,所以,他锋利的刀剑才对准了他们。
她想起夜轻染曾经恼怒容景毁了西山军机大营两个粮囤的粮食,增加赋税,民不聊生。想起夜轻染那日夜里站在她浅月阁的床前与她割袍断义,那时候他应该就明白总有一日势不两立。
或许更早,夜轻染从出生就一定被老皇帝选中,夜天倾是夜天逸的障眼法,夜天逸是夜轻染的障眼法,而夜天赐不过是一个跳板而已。
老皇帝真正属意的人是夜轻染,德亲王府的小王爷。